黑泽阵无声的立在病床前,抬眸看向景光。
他不受控制的想起平日的景象。
操场上,茶发少年带笑的脸洋溢着青春的神采,风吹过他的发丝,阳光为他的面颊搭上一层溶溶的滤镜。少年抱着篮球抬手招呼着黑泽,额前的汗珠发射着些许的光,衬得他比阳光更加明媚。
餐桌前,景光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将菜单推到琴酒面前,他一边喋喋不休的评价着各种食物的好坏,语气充满着含有个人偏见的好恶,丝毫没有被冷待的气馁。
街道旁,少年因怒火而熊熊燃烧的眼眸,他举起拳头,清朗的少年音显得尖锐而愤怒虽然最后还是打不过自己。
客房内,他揽着自己的肩膀,分明是大胆而又冲动的举动,紧贴着自己的肌肤却在发抖就连他的声音,也是颤抖的。
他颤抖地说,对不起。
有什么可说对不起的
分明是我连累了你呀
这本不该由他来承受。
黑泽阵想。
病床上刚刚脱离危险期的少年无知无觉的躺着,胳膊上还插着输液的针管无色的药液顺着管道流入他的血管,汇遍全身。
他整个人,都透出一种近乎苍白病态的死寂。
银发少年垂下眼眸。
在诸伏景光受到袭击后,克里斯曾经安慰过黑泽阵他并不怎么干预银发少年的交友情况,却仍能看出这孩子似乎遇到了能让他打开心扉的朋友。
年长的前辈拍了拍黑泽阵的肩膀,语气温和的告诉他“这不是你的错。”
诸伏景光的遇袭,并不是黑泽阵的错甚至于硬要分个是非黑白的话,无论是克里斯还是诸伏高明,都要承担一定的责任。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的追查进度太过冒进,也不会打草惊蛇,让无辜的景光承受无妄之灾。
好在,黑泽阵即使发现了端倪,才没有酿成悲剧。
“不是你的错。”克里斯对他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前辈的声音低沉且温和,像极了童年记忆中呼呼作响的空调,在冬日输出暖气“你看,如果不是你,我们也许还不能救下景光君呢。”
黑泽阵仍是沉默着。
自打景光住院以来,他就经常陷入沉默。
似乎是在发呆,又似乎仅仅只是不想说话而已。
他的话一向不多。
黑泽阵想。
景光的话总是很多。
黑泽阵又想。
他想了很多又似乎没有很多。
这家伙原来多闹腾啊。
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每天都要让自己说闭嘴之类的话,才会仿佛受了什么委屈一下,撇着嘴不高兴的嘀咕。
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总是拖着自己出门去各种各样的地方。
自说自话特别烦人。
现在,这样一个闹腾的人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闭嘴了。他躺在病床上,一句话都不能说连睁开眼睛,都是奢望。
这是好事不是吗
可是可是
为什么我并不觉得高兴呢
“姐姐死的时候”良久,银发少年终于开口“也不是我的错对吗”
少年低着头。
灯光下,阴影将他无声无息的笼罩,使得少年的神情辨不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