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国嚎哭,至今,悲伤延续了整整一年,无意间谈起,还有人抹泪。
直到1977年9月,中国教育部在北京召开全国高等学校招生工作会议,决定恢复已经停止了10年的全国高等院校招生考试,以统一考试、择优录取的方式选拔人才上大学。
1977年10月21号,中国各大媒体公布了恢复高考的消息,透露本年度的高考将于一个月后在全国范围内进行。
消息席卷全国,也传到了大拐村。
大队长站在台子上,久违的热血沸腾念完了公告,期间声嘶力竭的像是直播生孩子,音转间抖个不停。
村里的知青仰着头,愣了几楞,眼泪喷涌而出,顺着眼角往下掉,定格的表情扭曲到变形,但嘴咧得很大,像是中了举的范进,也像是溺水时眼前骤然出现的浮萍。
奔走相告,彻夜狂欢。
接下来,便是借书,求人,补课,那些年丢失的知识,如同填鸭,一点点往干枯的脑子里填塞,如饥似渴。
陈家,也充满了学习的气氛。
外面站了几个人。
屋里的陈意打开陈才每年往回邮寄的课本,翻了又翻,确定高中的知识点背的熟透,又翻开大一,大二的教材,算了几遍,嗯,用不着了。
门口的知青已经排上了队,千恩万谢的接过几个薄薄的册子,又慌慌忙忙跑回集体宿舍,翻书页的手都在颤抖。
所有的知青,不止知青,曾经失去工农兵大学机会的农民子弟,此时全亢奋的打了鸡血,重燃人生第二春。
陈家桌子旁边还剩一个人,正埋着头写写算算。
吴林的头发有些遮眼,但主人只是往旁边捋一捋,又慌忙拿起笔,规规矩矩的坐在陈意面前,问了几问,忙记下几道数学题的算法。
来陈意补习班也是凑巧。
复习了半个月,吴林脑子里还是糊涂,算数式隔了太久,几个陌生的拉丁字母组合的公式莫名其妙,越看越头疼。实在是没办法,就跑来借陈才的笔记,这一借,正好看到旁边陈意的演草纸。
自那以后,吴林就成了陈意补课班忠实的一员。
嗯,也是唯一的一员。
家里气氛有些凝重,媲美暴风雨前的宁静。
陈爸陈妈早已经勒令陈仁不许吵吵陈意,每天大补的东西换着做,为女儿的高考操碎了心。
几月下来,陈妈又变成了瓜子脸,陈爸的小肚腩,也没了。
最终定在了本年12月,冬。
时间过得真快。
不过也是,2个月,不足60天,连百日冲刺都凑不足。
1977年12月,后的第一次高考就到了。
陈爸陈妈陈大伯陈五谷丰登堂姐堂哥甚至哥嫂们,在门口默默的看着人群中那纤细的背影,紧张的手指攥紧,新换的外袄都揪烂了洞。
她没回头,径直前走,直到走进考场楼的前一秒,才扭身向观望的几人挥了挥手,大大笑了笑,轻缓一口气,再不犹豫,径直往里走。
走着走着,就想起自己的准考证号,是当时的报考号码,六位数060606,吉利得很,好兆头。
站在门外,陈意挺直脊梁,静静的等前面监考老师一一核实,有些无聊,就低头研究手里的小卡片。
不管怎么看,这张意义深重小纸的质量,远远比不上后世的月测的答题卡,甚至比放了一年,折了三折的名片还脆的慌,她不敢用力,生怕一扯,准考证就掉了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