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后年也要升初中了,这次没选上,我就不读了。我有文化,回去看能不能进个纺织厂做女工,能进也不错。”
她家里四个孩子,她排老二,后两个是弟弟。先前家里两个女儿还不显,等有了儿子,大姐就退了学。
自己能上初中,也是求来的。当年她蓄着泪,抬不起头,眼泪巴巴的掉,“家里困难,老师,我申请退学,先不读了。”
没想到最后帮忙的竟然是老师,她舍不得这颗好苗子就这么毁了,安抚小姑娘之后,又几次去她家,苦口婆心,最终说服了刘家爸妈许诺让孩子上初中,要是能上大学,还供她读书。
但现在,机会没了。
吴林看了一眼刘静怡,带着无能为力的安慰,
“哎,能去厂子里也行,以后干得好,里面也能推荐名额。”
对于一般人来说,能进工厂算得上是件大喜事。可对求学的人来说,在厂子里耗费掉自己的所之所学,最终变成一个纯粹的女工,压抑的心疼。
“嗯,也是,这和中奖也差不离,谢你吉言。”
剩下的话就说不出口了,几个人面面相觑,有些消沉。
王江看了看几人的表情,率先站起来,把凳子往回搬,
“一个个苦瓜脸,快上课了,别想了,以后谁说的准。”
谁说的准呢
几个人陆陆续续回了座位,陈才默默的打开合起来的书册,里面静静躺着三十元,翻到最后,是一张小纸条,锐利的笔锋入木三分,转行间有些潦草,直至最后的收笔回复平缓。
水虽平,必有被,衡虽正,必有差。
他看着黑板上的笔记,脑子里嗡嗡作响,听不进去一张一合的口型到底说了什么,但还是静静的看着,直到下课,背起书包,径直走出了学校。
赵翠兰看到大儿子突然回了家,吓了一跳。
“怎么突然回来了,喝口水,吃饭了么”
陈才摇了摇头,把书包放在一边,端起碗喝口水润润喉咙,
“妈,上次和你说的名额老师定好了,没有我。”
赵翠兰楞了一下,“谁家的孩子那次看到的那俩”
陈才点点头,从包里拿出30块钱,“嗯,这是我们老师补偿的。”
看着大儿子有些低沉,赵翠兰说不出来话,儿子有多好,多喜欢学习她都知道。
68年闹起来,两年里不能上学,自家儿子嘴上没说,但干完活就回来看书,几本教材翻得都有些烂了,还是舍不得放。等之后重新开了学,每天攒足了劲头,次次拿第一。
上次大儿子回来,走路都是高兴的带风,说什么工农兵大学要招人,自己学校有两个名额,基本标准要德才兼备,成绩好群众基础好,他希望很大。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陈才有些愤懑,更多的是迷茫。
“这次机会还大点,高中选的名额更少。我能次次得第一,但如果高中评选,还是那些人上大学,怎么办”
看着平时稳重的大儿子现在迷茫的让人心里疼,
“先上着,等高中再看,出路多着呢,这次不行,咱们就看别的路能不能通。你喜欢读书,咱家有钱,你想读到哪里就读到哪里,但千万别钻牛角尖。你弟不知道跟谁学的,但说的还挺对,生活处处是学习,课本上是学,咱们干活实践是另一种学。像他一天到晚,我们看着是玩,你弟怎么说,他在学人际交往呢,虽然听着牵强,但他和村里的小孩哪个不熟。”
“要是真读不了大学,咱去买课本,自学,学不会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