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宴在桌上排了五种箭头,“破甲锥、凿子锥、荞麦棱、柳叶锥、月牙铲。撇去报信用的鸣镝响箭不提,这是大梁武备中最常用的五种箭头。”
卫章近前低着头细看,又指了指还有一些其他形状的箭头,“那这些呢”
霍宴道,“有些箭头只有记载并无实物传世,是我按书中描述试着磨出来的,你指的那个应该叫蛇矛锥。”
卫章仔细端详了一下,惊奇道,“还真像是蛇,弯弯曲曲的,这么奇怪的形状能用吗”
“这箭,在拔出时会带来更大的伤害。”
卫章想象了一下那蛇矛箭头拔出时会带出的血肉,啧啧着摇了下头,他看了这么些样式的箭头手痒痒,问霍宴,“我能磨吗”
霍宴给了他一个半成品的三翼锥形箭头,他握住箭头占了霍宴的位置坐在台面后,一点点在磨石上摩擦起来。
这事看起来容易磨起来却一点也不容易,卫章还特别容易用力过猛,一坏就彻底坏了,救都救不回来。夏天前他说想试试打磨射鱼的箭头后霍宴给他磨过一次,弄坏了两个箭头被霍宴轰走后也就再没有试过,现在他觉得自己看多了又能来试一试了,结果还是不行。
霍宴站在他侧身后,抱臂倚着架子看他折腾,卫章回了两次头想求助,回第三次头仰着脑袋看她的时候她终于离开倚身的地方往前站了点,松开了抱在胸前的双臂,“你随意点,给你磨的箭头就准备好尸骨无存了。”
这话正着听反着听都不像是在宽慰人,卫章细声哼了一下,霍宴挑眉,“怎么这么大个人了还要我手把手教你”
卫章觉得他应该有骨气一点拒绝她,但在骨气和让霍宴手把手教他磨箭头之间,他不带犹豫地选了后者。
他回过头,因为坐着的姿势不得不仰头看着霍宴,眼睛里除了她的倒影再无其他,“可、可以吗”
霍宴感觉到自己胸腔中的心脏重重一跳后像是漏了一拍,觉得自己早晚得被他给逼疯。
用这种表情这种语气问她可不可以,这世上还有她能说出不可以的事来吗
霍宴走到卫章身后,俯身握住了他的右手,教他手指用力的方式,“等大体形状出来后,细节的地方要配合着磨刀来用。”
卫章只看了一眼台面上堆放的各种尺寸的磨刀,他的注意力实在是集中不太起来,他的手背被细细包裹住,后背上似有若无不经意间时不时的碰触,她说话时落在发间的温热呼吸,每一个地方,都让他浑身颤栗。
卫章觉得他现在幸亏是坐着,不然他肯定腿软到站都站不住。
霍宴松开手站直了身,“你再试试。”
卫章试着拿起了磨刀,一手捏着箭头,另一手用刀头去磨棱脊旁边应该凹下去的位置,霍宴看了几眼,摇了下头,这次探身握住了他两只手。
这个姿势,让霍宴比刚才离他更近,就像是从背后俯身拥着他,下颌擦过发顶时,卫章缩了下脖子。
霍宴看见了他这个动作,这次教完他松开他的手时,霍宴没立刻收回手,而是用手背挡开了头发在他后脖子那里捏了一下。
卫章被吓了一大跳,整个人都往后回了大半个身子,拿手捂上了自己的后颈。
霍宴刚才想起了京都有许多男人喜欢养的狸奴,有些皮毛类虎,她曾见人抓狸奴似乎就是提着脖颈里的软肉。
卫章的眼神在问她捏他脖子干嘛,霍宴心想,提一只小老虎,不过她没说出来,而是收了一下台面上的东西,越过了这事,对卫章道,“不早了,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