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零第一反应是拒绝,嗓子坏掉后他从未在人前唱过歌。曾经引以为豪的事情一瞬间变成不愿显露的羞耻,自尊心拉细了他的神经,走在街上听见自己过去的歌曲,恨不得将自己缩进衣服里,避免与周围人有任何眼神接触。
但是,纪楚戎的裤腿上还沾着泥土,原本打理整齐的头发东一根西一根,发丝间还夹着叶片草屑。他顶着这一副鸡窝头,真应该感谢自己的好皮相。
苏零没说行还是不行,一把拉起纪楚戎的手腕,道“脏死你得了,跟我来。”
“等等,萤火虫”
“别管那些幺蛾子了,过来”
淋浴室里的香氛闯入纪楚戎鼻息里,还有一股温温的湿意。噼里啪啦,花洒喷出的水砸在地上。苏零试了试水温,道“外套脱了,眼镜也摘了。”
“啊”纪楚戎愣了。
“快点,别磨叽,当我时间很多吗”
慢吞吞脱掉外套,手搭在眼镜架上,纪楚戎道“可能有点吓人。”一天到晚不离身的墨镜摘下,骇人残缺出现在精雕细琢的面孔上,凭空生出一种诡异。
淋浴室只剩下哗啦啦水流声。纪楚戎有些抱歉,伸手要去拿放在洗手台上的眼镜,道“吓着你了吗不好意思,我还是戴上吧。”
“吓个屁,有什么好吓人的,少看不起我了,要老子说几遍,快滚过来啊弯下腰,一米八几很厉害吗”
弯下腰后,温热的水流淋湿了头发。纪楚戎浑身肌肉紧绷,早已习惯一个人的生活,这种与另一个人亲密交互的行为让纪楚戎不知如何应对。极深的黑暗中,有一只手在他发丝间穿梭,指尖按摩他的头皮,后背泛起一阵酥麻,纪楚戎肌肉绷得更进了。
“放松。”淋淋漓漓的水流声中,苏零的声音多出几分柔和感“你不是想听我唱歌吗,我唱给你听啊。”
“人们总说,要不断奔跑,才能逃离迷雾。
不断攀爬,才能远离深渊。
在我看来,我的宝贝啊,那都是欺诈的谎言。
戴面具的人都是一个表情,
给你指路的人都是一个方向,
去镜花水月的远方吧。
到你干渴,到你饥饿,到你枯竭,到你腐朽。
为什么不停下来,停下来,让迷雾拥抱你,堕入深渊的温床,他会保护你,不让谎言欺骗你。
我的宝贝,
不要怕,
我是你眼中的黑暗,
我永远在你眼前,
我永远保护你,
我永远爱你。”
歌声很低,似乎想掩盖进水流声中不被察觉。但苏零失算了,纪楚戎轻而易举就将他的声音和水流声分离开。低沉沙哑的清唱没有太大起伏,充满蛊惑的歌声宛若恶魔絮语。
明明只是一首歌,却让纪楚戎感觉到一种危险,一种被盯住,被缠缚的危险。
像是深渊真的吞噬了他,一捧迷雾将他环绕,仿佛有看不见的舌头舔舐他的后颈,一声冰冷的轻笑刺入骨髓。
要逃
心中警铃大作,恍神的瞬间,身前突然有重物倒来。狭小的淋浴间限制了纪楚戎的动作,避让间勾到了苏零的腿,一下子摔坐在地。那重物撞在他身上,发出一声轻呼,是苏零,他也跌倒了,两手撑住玻璃墙,跪在了纪楚戎腿间。
莫名其妙就被苏零圈在了双臂间,纪楚戎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不好意思,是我刚才绊到你了”
“不是,嘶是我先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