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先坐起来,不耐烦问道,“什么事这么慌张先进来再说罢。”
外头余信家的应声进来,一脸惊惶,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回道“回,回二奶奶,回珍,珍大奶奶,宝珠,宝珠小姐,小姐忽然,忽然疯了”
这下子满屋子的人都惊住了。半响尤氏才回过神来,道,“你说什么”余信家的颤声道,“宝珠小姐,宝珠小姐忽然疯了”
小琴给红蜻银蝶使个眼色,几个丫鬟忙上来侍候凤姐和尤氏穿衣。凤姐见尤氏脸色发白,忙道,“快给你们大奶奶倒杯热茶来。”一边问余信家的道,“白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忽的就疯了怎么疯了的”
余信家的抖了这半天,也渐渐定下神来,道,“回奶奶,小的也是方才听伺候宝珠小姐的婆子来说的,说是宝珠小姐用了晚饭以后又坐了片刻,因说有些乏了,早早就睡下了。
方才婆子们听见里寝室动静不对,进去看时,小姐似乎神智不大清楚的模样,大叫了几声就一头撞在桌子角上,那血当时就淌了满头满脸的,几个婆子赶忙把小姐扶到床上躺下,可小姐就好像疯了似的,两个婆子都拉不住,又往墙上撞了一回,眼瞅着那人就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如今旺儿媳妇正在那边守着呢,小的就赶紧跑过来请奶奶们的示下呢。”
凤姐和尤氏对视一眼,道,“糊涂东西,这还用问么,赶紧外头打发小厮们,就近请大夫过来瞧瞧。”余信家的忙退出去了。
凤姐便向尤氏道,“大嫂子,你看这事是怎么闹得呢。”
尤氏喝了几口热茶,脸色慢慢平了,道,“你问我,我倒问谁去。说不得劳苦你了,还是同我过去瞧瞧再说罢。”
凤姐道,“都这般时候了,还说这客套话倒没意思的。咱们赶紧走罢。”
说着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二人出来,外头早有手脚快的小厮备好了车,直往铁槛寺这边来。
铁槛寺这边贾蔷早已候着了。见她二人过来,忙亲自在前头带路,往内殿偏室里寝室过来。
那寝室门口乌压压的已经有一堆人候着。外头铁槛寺的和尚们也都惊动了。贾蔷早已命人团团守住内殿,不许放外人进来。见尤氏凤姐一行人过来,众小厮婆子们忙都低头请安,让出路来。
凤姐和尤氏进去看时,只见宝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屋里竟似拿血泼过的一般,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血迹,宝珠头上已经被婆子用粗布缠了起来,只是那血依旧没有止住,汩汩的流出来,连枕头都染红了大半。
倒把进来这几个人唬了一跳,尤氏倒还罢了,凤姐只觉得眼前一晕,几乎站不住,身后小月和小琴忙上前扶住。尤氏忙道,“快扶着你家奶奶出去罢。”
外头贾蔷已经命人搬过一张椅子,小月和小琴扶着凤姐坐下。尤氏在那屋里立了片刻,也觉心里发闷,也便出来,问贾蔷道,“大夫怎的还未过来”
贾蔷忙回道,“婶子且稍等,庙里的和尚说那大夫住的稍远些,已经打发人快马去请了。”
尤氏便也命人搬了张椅子在凤姐身边坐下,见凤姐脸色好了些,才道,“凤丫头,你一向是最胆大的,怎么今儿见了点血迹就晕了呢。”
凤姐道,“往常倒也不是没见过,今日倒觉得头晕起来了。许是昨儿夜里没怎么睡好的缘故罢。”
尤氏道,“你可别吓唬我们才是。你若是有些不爽利了,你家琏二爷回来,教我和你大哥哥怎么好意思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