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少琛给季白行礼,季白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风尘仆仆,垂眸抿唇,无比沉郁,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整个人恹恹的。
他把信收好“和婠婠吵架了”
楚少琛蓦然抬起眼来,又垂了下去,低声道“没有。”
他怎么会跟阿姐吵架,他只是有点生气又有点烦躁。
季霄在信里跟季白说了家里两个小崽的情况,楚少琛当天出城去龙城,季青岑当天也没吃晚饭。
这不是闹别扭了是什么
季白有趣地瞧着楚少琛,无论何时他都能沉着冷静,少年很强大,很少有这般颓丧的时候。
季白也没当回事,直接给他拿了一堆边疆防卫部署图给他看,看了两天以后直接把楚少琛发配去了龙城附近驻守。
那里是常常被北戎骚扰的乡镇,楚少琛在那里被狠狠磋磨了两天,整日忙得根本没时间颓丧。
他要学着安抚被掠夺的百姓,要学会面对不服气的属下,要真枪实战的排兵布阵,以应对不时会来骚扰的北戎敌军。
等再过两天,云陵的那些郎君们被季霄带到龙城以后,季白直接把他们一股脑发配给了楚少琛。
这帮世家子们虽然来之前已经受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但毕竟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腥,在面对北戎小部队的突袭的时候都战战兢兢,但他们一看见楚少琛沉稳有序的调度,看见那个跟他们一般大的少年手持利刃,在他们身前,毫不犹豫割开一个又一个北戎敌军的咽喉的时候,便慢慢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跟着楚少琛,他们有巨大的安全感。
经历了许多天的拉扯,龙城附近来骚扰的敌军终于被打得不敢来犯,季白把这帮新兵蛋子们也拉回了龙城。
这些半大少年们从从军的兴奋,到真枪实战的胆怯,再到已经可以从容有序的经历一场血战,就在这十几天而已。
而一回到龙城,这些少年们就撒了欢了。
虽然只是一次小小的历练,但于他们来说却是迈出了一大步,季白也没拘着这帮小子,让他们高高兴兴地玩一场。
但这帮半大小子一旦没人管,就一定要出事。
楚少琛自然不会像他们一样没心没肺,士兵调度,手续流程都要走一遍,处理完了,楚少琛才到了酒楼。
刘玉清大手笔的包了整座酒楼,楚少琛到的时候,大多数郎君已经都在了,少年们在大厅里推杯换盏,胡扯六拉无所不谈,楚少琛夹在其中,每个郎君都过来跟他敬一杯酒,北方的郎君们喝酒猛的很,等敬了一圈下来以后,楚少琛也有点迷糊了。
他寻了个角落坐下来,避开那些喝酒猛如虎的郎君们,将窗子推开个缝隙透透风,凉风吹得他清醒了几分,但他还是觉得有点难受。
是酒喝多了,他这样想,但这种感觉却像是瘟疫一样从他的心口蔓延上整个胸膛,似乎要将这半个月来所有压抑的情绪一股脑的浮上来。
还有一种莫名的,不甘心。
他不由自主的在想,云陵现在是什么样的是不是又下雪了
临近年根了,家里在做什么准备年货了吗
还有阿姐在做什么
那个珊瑚,她到底有没有收着
还是真的送人了
楚少琛气闷地闭了闭眼,索性又灌了几口酒。
楚少琛正躲着喝闷酒,一口酒还没落肚,便听见大厅中突然响起胡琴欢快的乐音。
方才还痛饮的郎君们也是有些面面相觑,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便看见帘子后面旋出七八个貌美胡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