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珍,来了”正在弯腰拔秧的大婶叫她。
“是啊,婶儿,我哥呢”林巧珍问道。
“他去大田里了”那婶子往东边一指。
林巧珍道了声谢,往自家大田走去,她的养兄林伟正弯着腰在插秧,他的手飞快地插着一簇簇秧苗。
“哥”
“巧珍”林伟仰起头,看见自己的妹子过来了,把头蹭在胳膊上,蹭掉了些汗水。
林巧珍举起自己的篮子说“妈让我给你拿水和点心过来。你来吃一口”
看着头发乌黑,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还是年轻的林伟,除了长年在地里晒得黑了些,其实长得还是很俊挺的,林巧珍鼻子发酸。
侯建新问她是不是后悔了。是的,等年纪上来,才知道有个人把对她的情,放在最深处,用一辈子的时间,倾其所有来疼自己,藏地太深,她也怨自己太糊涂。
林伟抽了一根稻草把秧苗一扎,扔在稻田里,走了过来,在渠道沟里洗了洗手。上了田埂上,捧着林巧珍拿来的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
“哥,吃块面饼”林巧珍从篮子里拿了面饼出来,林伟要伸手接,被林巧珍横了一眼“手脏不脏我喂你”
听她这样说,林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还是我自己来”
林巧珍已经扯了饼子塞进他的嘴里,林伟吃着妹子塞进嘴的饼,心猛跳,也不知道小丫头是做什么他叫她一声妹妹,但是从他妈抱她回来开始,他就被人打趣,说这是给他带回来的小媳妇。
从懵懵懂懂,到长大成人,后来他妈生了那种病,看病吃药,又没法子干活。本就不宽裕的家境,简直就到了穷途末路,他上完初中就不上了,家里责任田总要有人种,要不吃什么总以为能让巧珍安安心心上学,去年他妈病一下子恶化,他实在顾不过来,这个丫头就停了很多课,照顾他娘。原本成绩很好,现在也下来了,现在考试还加了个英语,这门课,压根没有人能读好。其他几门成绩也下来了,高考就悬了。
昨天,听人说上头给下放工人顶替名额,他妈就是纺织厂的下放工人,应该有戏,他有空要去问问,把名额给她,以后让她能有个城镇户口,做工人,看这手又白又嫩,哪里能拿镰刀和锄头
吃了两口“好了,不吃了我得下去继续插秧了。”
林巧珍想起自己家里三个人一共六七亩的责任田,自从她妈身体不好了之后,就林伟一个人在那里种,他从来不舍得自己下地,后来她有钱了,让他别种地了。
他依然会种菜,等她去的时候,给她车子里塞地满满的。侯建新曾经嗤笑“你这好歹是宝马,不能塞点值钱的东西吗”
“我哥的心意就是最珍贵的。”林巧珍是这么回答他的。等明白一切,却已经回不去了。
阴差阳错之下,已经成了那样,还能怎么样她又不能做出像侯建新那样婚内出轨,还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
那天她是打定主意要跟侯建新离婚,哪怕已经年近半百,可余生还长,她还能挽回一些遗憾,却没想到遭遇车祸,临死的那一瞬,唯一的牵挂就是哥哥。
现在她想要感谢这个意外,让她能回来,重走这一条路。
林伟从来没有被小丫头盯着看过,那丫头乌黑晶亮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看着他,弄得他此刻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听她说“哥,你教我插秧,我跟你呀”
“我干就行了,你回去做饭”林伟生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