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宸予甩了甩头发,把水珠子甩得四下飞溅,又把长发拧干,道“贞哥你倒是把这事儿藏得深,十几年了我们都没人发现等等,你别跟我说上次你弑君,就是为了”
顶着自家弟弟不可置信的目光,老顾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平静道“一半一半吧。半是为他抱不平,另一半则是为了咱天诏府。”
纪宸予皱眉“此话怎讲”
“先帝驾崩,新帝即位,只效忠王权至尊的天诏府却不被新帝所喜,当时我等的处境是最为危险的。”顾贞看着夜空,目光暗沉不可辨,低声道“从一方军阀的纪家军到建立独立于六部自有一套运行方式的天诏府,我们走的都是孤臣的路子,不结党不干涉朝政,甚至连娶媳妇都会避开容易有利益勾结的世家,我们这般路子,荣宠兴衰皆是取决于帝王一念之间。”
“当时那昏君听信谗言,在张晁老狗的蛊惑下已经有了要将我天诏府抹灭的心思”顾贞一个眼神制止了纪宸予急切想要说话的动作,继续说道“说什么功高震主,实则过河拆桥罢了,这也算是历来帝王常用的手段了,那昏君无才无德,自是害怕我天诏府有一天会举兵造反、将他轰下皇位的而且他心里也知道,他既无法驯服我天诏府,我们一旦反水,以他那点子本事,是挡不住的。”
“而我们一不想起兵造反,二又不想任人宰割,所以啊”顾贞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就必须要有个能镇住朝廷、吓唬那昏君的事物存在,并且是只要他们一想到要对我天诏府下死手就会心生忌惮、不得不退步或是放弃的存在才能行,若是他们没有顾忌,哪还有咱们现在站在这儿聊天啊,你、我、天诏府上下成千上万的人,怕是早就被个莫须有的罪名处置,坟头草都得三尺高了。”
纪宸予咬着下唇,神色沮丧而憋闷“所以贞哥你就承担了这么个要顾忌的角色两年前的那次刺杀、后来种种叛逆举动、还有这次屠杀使团的事,都是为此”
“你哥我也是没办法。”顾贞叹口气,眉宇间浮上丝丝烦躁“咱老纪家一门子世代忠勇,断不可在我们这一代被安上反贼的帽子。老爷子过世、老爹、大哥、二叔三叔先后战死,咱们家就剩下你、翎哥儿和茗丫头三个纪家血脉,也就只能是我这个外姓养子才能展现出叛逆而不会牵连到咱老纪家的声誉那些人即使把我骂得狗血淋头,也只能是说我天生反骨,养不熟的白眼儿狼,断不会把我的所作所为归在纪氏一族头上的。”
说着顾贞忽然一笑,抬手用力拍了拍纪宸予的肩头道“不过这般行事也并非长久之策,我看现在事情有了转机,估计很快我就不用再继续这么折腾下去了。你小子倒是运气好,刚当上总督没两年,就遇上那昏君性情大变、开始干人事儿说人话了,多好”
“”纪宸予听完这一般话,原是满腹的憋闷,刚想要安慰自己啊兄长两句你不是白眼儿狼、这些年你受累了之类的话,就被顾贞这一巴掌拍得一呛,顿时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憋来憋去,顶着他贞哥大咧咧的打趣目光,小纪总督总算憋出来一句“以后别老昏君昏君的喊,现在的陛下可不似从前了,绝不是昏庸之人。”
说到这个顾贞贞来劲了,摸着下巴嘀咕道“嘿你别说,我也觉着这事儿奇怪得很,这一个人怎么就能忽然变成完全另外一副样子呢你可不知道,你的陛下两年前都还是个热衷于斗鸡走狗、春歌艳舞的废物点心啊,这次一见,的确是不同了跟忽然中邪了似的。”
「你说,陛下会不会是忽然中邪了」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却是在短时间内经两个人口中说出,而且不管是彭震还是顾贞,都是心思缜密、聪慧机敏之人,纪宸予忽然一愣,心中猛然飞逝而过丝丝奇怪的感觉。
怎么都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