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顾把中原深海养大的十六年, 中原中也其实一直没什么实感。
因为她小小一只, 个头不怎么见长, 脸也还是巴掌大;脾气稍微比最开始刚带回来的时候学乖学好了点, 但也基本在国中之后彻底定了性;大学院顺利毕业后她没再继续选择攻读金融, 但自始至终没有改变的梦想倒是很顺利地实现了做个快乐的家里蹲。
即使想过总有一天要把养大的孩子送出去,但中原中也完全没料到一切会发生得这么突然从还只有十六岁的中原深海带了个男人回来哦,不。准确来说那应该是个“男生”。
但无论如何, 他的生物分类毫无疑问是“雄性”。
中原中也双手插兜,不太耐烦却相当固执地盯着面前的少年上下打量。
体格纤细得像一簇风中残烛,过于缺乏锻炼;浑身上下的色素过度缺乏, 仿佛得了白化病一般, 皮肤与毛发都呈现出不同寻常的惨白;眼神凶恶, 带着中原中也相当熟悉的不驯中原深海刚被太宰治扔过来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野猫这样多少会惹人怜爱的比喻并不适合他们,因为没有野猫能一口咬断人的脖子, 凶残程度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对于中原中也恨不得能把人盯出窟窿的视线,不知道有多少人曾在他那双蓝色的眼睛注视下抖如筛糠跪地求饶。然而少年根本不为所动, 他甚至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往紧闭的房门前走去。
担心了一晚上中原深海去向的暴躁哥哥见状正要发作, 好在中原深海飞快伸手拽住了少年的衣领,一手指向沙发“你睡那”
“哈凭什么本大爷要睡那种地方”他觑起眼睛, 令那张本就不善的脸显得更凶恶。
不过中原深海表现得全然不怵,她插着腰说:“凭这是我家”
少年闻言微微侧头盯着她, 眉梢高高挑起, 满脸写着“关老子屁事”, 态度恶劣得让中原中也恨不得把这人直接扔出去。但难能可贵,暴躁哥哥忍住了往人脸上挥舞拳头的冲动,他的眉头虽然皱着,但说话倒是出乎意料地温情“中原深海,你该睡觉了。”
作息向来良好的中原深海早在潜入的过程中就打了好多好多个哈欠,愣是隔着耳麦把瞌睡虫传染给了江户川乱步和山田花袋。不过自从她见到一方通行,那层睡意便像一页书页般轻巧地被翻过。她开始变得清醒,那种曾经充斥着全身的、对待这个世界的抽离与冷漠正在复苏;她不断地挖掘深埋在大脑最底层的关于学园都市的记忆,同时又要不停地思考以应付一方通行源源不断抛过来的问题。
时针早就指向了表盘上的数字三,与分针在顺时针的方向上形成的锐角仿佛一支锥子,对准最薄弱的地方凿开厚厚的砖墙,透过来的却不是光,而是晦暗的不太美好的记忆。
啊,老实说,一方通行对此是乐见其成的。
因为面前这个中原深海骂她蠢一点都不过分。
聪明人有个共通之处便在于他们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无论思考出来的结果是对是错,但敢面对未知的世界进行一些微小的探索,本身便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但可惜的是,中原深海一开始的表现并不聪明。
与其说她不能将面前的事象拼凑在一起推测出哪怕并不正确的答案,不如说她根本没想过自己动脑子因为她有个耳麦,耳麦对面还有个军师,军师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军师不告诉她的事情她就全然忽略。面对只有过一面印象的人毫无戒心独立思考的能力基本没有表现出来过,她的脑子是被僵尸吃了吗
但最让一方通行感到好笑的其实并不是她的天真与无脑,而是她身上所产生的改变。
平心而论,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