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京觉得天都塌了。
她撒开手里的一切箭步跑过去,想碰又一点不敢移动,也喊住陈妈,别动她
逼迫出的理智,打电话叫急救,手指在颤抖,掌心满是汗。
等救护车的空隙,又第一时间通知了淮安,她电话里少有地唤对方“哥哥,”
“奶奶晕倒了,情况还不知道。你们能来嘛”
梁淮安听清圆圆的交代,说他人还在桐城这边,一时赶不回去,他通知父亲那边。
梁京跪在ee晕倒的边上,孤立无援,她只能这样守着人。
她回来前,ee在练字,一同落地的宣纸上苍劲潦草的两句诗
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注1
陈妈随圆圆一同送老太太上救护车的时候,一边抹眼泪一边跟圆圆说了实情,实情昨个儿有桩事也许累及了ee。
“什么”
“圆圆呀,你亲生妈妈来找过你奶奶。”陈妈说,对方临走前留话,如果老太太同意,她想认回圆圆。
梁京顷刻间,喉头泛起了恶心,随即整个人被憎恨取代,甚者是被吞没,反噬的自己是咬牙切齿的,像一个血性翻涌的小畜生,仿佛那些冒犯者在眼前的话,她即刻报复回去。
毫无念及生她的恩情。
赶去医院的途中,她跟沈阅川确认这一点,她知道三哥来过家里,她问,奶奶是不是见过什么人,为什么他没有告诉她
梁京昏头了,只以为三哥知道是她生母,却同她隐瞒了。
沈阅川和梁斯嘉赶到医院的时候,梁京一个人坐在急救室的廊道边椅上。外面风雨飘摇起来,浇在看得见得窗户玻璃上,是坠落的水纹模样,一层继一层。
“圆圆”沈阅川是跑向她人的。
梁京骇然抬起一张煞白的脸,望向三哥,也望向落后几步的斯嘉,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还是难以抑制,怯怯地声音告诉他们,“奶奶不好。”
急救医生的快速判断以及一连串的医学检查报出来时,梁京有着强烈的糟糕感。
那头,陈妈去外面的大药房买来了酒精棉和纱布胶带。
梁京刚才下救护车时,脚踏地软的,一个跟头,直直跪在水泥地上。
右边的膝盖破了一块,红肉可见。
陈妈心疼地要给圆圆清理伤口,而瘫坐在椅子上的梁京全不当回事,也宽慰陈妈,她没事,不要管了。
沈阅川无声接过陈妈手里的东西,单膝跪地,要替梁京清理。
她急急地想躲开他的动作,沈阅川先她一步,训斥她,“圆圆,你这伤口不小,你想到时候害起来,你连起码的侍奉你奶奶都走不起来嘛”
梁京的闪躲被沈阅川冷峻地叫停了,后者夹着一块酒精棉在她伤口上滚拭的时候,她咬着唇艰难地呼吸着,疼痛的感官充斥着她,她甚至幼稚地在心里发愿,就让她代ee疼罢,哪怕匀十年寿命给ee她也愿意。
只求老天爷不要这么决绝。尽管不久之前,ee才跟梁京交代过后事,她的意思生老病死是再寻常不过的轨迹,了无牵挂是最大的饶恕。
圆圆是她最后一个清醒的“遗嘱”执行人。
可是梁京想告诉ee她毫不清醒,所以不值得托付,你必须回来。
给梁京贴好隔离的纱布,余下的胶布,沈阅川搁回椅子上时,不小心掉到地上,一圈滚开,不偏不倚到了梁斯嘉脚边。
后者弯腰捡起来,再冷漠疏离地扔回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