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是个万年不碰社交软件的人,微博朋友圈于他而言都是生路子。但他对梁京日常的更新,一直很响应。
这段时间她搬去崇德巷,沈阅川也是知晓的,从圆圆不需要他开药,不需要他作倾听者,而姑奶奶那边也不勒令圆圆定时去他那里接受治疗起,他就不知道该如何与圆圆相处了。
沈阅川待圆圆的态度就一直很清醒,醒到尊重她们祖孙的选择,这是他作为医者的冷峻;
也是作为相识圆圆十年,懂她护她,而后该有的分寸。
那日光华寺分别时,他问圆圆,如果他早一步,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
梁京无论如何,你是我三哥哥这一点变不了。
佛前,众生平等,众生皆受怜悯相。
沈阅川也浑然醒悟,是的,圆圆好不好一直在他的进退里,他始终没能跳脱出医患的自觉。
他看她落寞站在秋阳里,用短过一秒的时间,劝服自己,她好不好都随她去罢,往日他没能拖她出深渊,今日也不能陪她往深渊里跳。
单凭欠这一点勇气,他就输了,输的不是圆圆这个赌注,是自己。
圆圆的日子,太需要心无旁骛的孤勇了。
沈阅川电话里问圆圆今晚有没有空
梁京如实告诉他,出差,得外宿一晚,明天下午回去。
“我妈过来了,要去看看姑奶奶,想大家一起吃顿饭的。没事,你忙你的。”
一通电话草草收场,梁京直到车子下高速过etc收费闸口才想起来,明天是10号,三哥的生日。
姚淑云是三房头的,当初带着六岁不到的沈阅川嫁进沈家,孤儿寡母的,讨生活不容易。
三叔头一个老婆跟人跑了,这个洋相活跟了他好些年,直到遇到姚淑云。
老爷子不肯老三娶个新寡还带个男娃的媳妇,无奈当事人执意。
沈阅川改姓住进沈家来并没吃什么苦头,相反,三叔待他很好,几乎视如己出,他们之后也没生孩子。就这样,名义上的父子关系还是很紧张,顺带着嫡嫡亲亲的母子也声张了。
因为沈阅川亲生父亲的死。那是他们母子的一块心病。
他原姓周,六岁离开周家的时候,已经记事了。父母感情一般,甚至比一般还糟糕,全家仅靠着父亲船员一份工资,贫贱夫妻百事哀,全围着温饱打转,一分钱掰开来作两分花的日子,母亲有一船的眼泪要找经年累月不在家的父亲讨。
家里还有个糖尿病的老婆婆要奉养。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母亲那时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活寡。
父亲最后一次出门,夜里,沈阅川听到父母大吵了一架,屋子里房梁上悬下来的钨丝灯泡在风雨里摆,荡悠悠地。
清晨,父亲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遇上了海难,尸骨都没寻得着。
而父亲去世后的第十个月,母亲带着沈阅川改嫁进了沈家。
之后母子俩但凡有争吵,一人怪一人凉薄时,沈阅川总有话来埋
是,原本我们一家子就都是薄情的人。
父亲苦累了你,你未必也多忠贞他,而我,忠孝仁义全不在线上的一个糊涂人罢了。
早慧的他,无法忘记母亲在父亲不在家的时候,把外男引进门,二人谈话没多久,还把他支出时的面孔。
那男人就是之后的三叔。
沈阅川这些年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