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郁云低低喘着气,轻易看穿姑娘的逃脱心,索性由着她,初恋他反问出题者,初恋的准则是什么
心动然则行动过。梁京答。
“十五岁。遇到圆圆的那年。”他撑手躺在梁京边上,二人各自平复着气息,不尴不尬地对视着。
梁京穿着浅色的长睡裙,眼下归整好了,可就这样躺在章郁云深灰色的床单上,也足够地引人遐思。
章郁云的初恋是他的同班同学,后来各自出国读书而分开了,他去了英国,对方去了法国,后者也嫁给了一个法国人,如今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早几年对方回国探亲的时候碰到过一回,还打趣章郁云,依旧少年时候的臭脾气,傲娇到天上去,不把这臭架子收敛收敛,怕是五十岁也找不到伴。
“你怎么回你的初恋的”梁京不信他没话噎人家。
“我跟她说,后悔和她分开了倘若我一直看着你,你绝不会这么自暴自弃地由着自己的腰trie 了。”
三倍都不止。简直就是火柴到法棍的质变。
初恋女士回去当晚就把章郁云的微信拉黑了。
梁京躺在他的里侧,笑得咯咯地,“所以,单身总是有理由的。”
“听我的初恋,不生气嘛”
梁京摇摇头,“我觉得这样无疾无终,但也潇洒无挂的行事及结果很符合章先生的路数。”她为什么要气,法律还设定追溯期,更何况感情,章先生从前的事,与我何干。
“嗯。我算听出来了,有人在给我下套,高帽子给我一戴,回头她的什么沈三哥,沈四哥的,我都不可以追究,从前的事呢”
“本来就是”梁京顶嘴。
章郁云以梁京自己的论证来挟持她,心动然行动过,就算初恋。那么他倒要问问,圆圆对她三哥,初恋过嘛
天一点点在朦朦地亮,细听已经能听到住户人家开门的动静,以及巷弄里有人走动的脚步与喁喁声。
梁京躺在这张熟悉的架子床上,她不去回答章郁云那幼稚的发问,而是告诉他,小时候的记忆又回来了,她仿佛能闻到陈妈做的豆瓣酱的味道,以及,那时候总有人走街卖樟脑丸,圆圆总问奶奶,卖什么呀,是卖麦芽糖的嘛
再有就是老师傅沿街吆喝地那句磨剪子嘞戗菜刀。
崇德巷巷弄北尽头原先有爿商店。是卖玩具的,一对老夫妻经营的,梁京十二岁去了江北,如今那店早不在了,就连店铺的市口都改了方向。
梁京告诉章郁云,所以隔壁的李先生来这里和我们打招呼,我那一阵好难过,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奶奶,ee居然为了我,整整搬离这里十年。
ee是热爱这片老地段的。这里藏着爷爷留下来的最后寄托,可她为了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这里。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物是人非了。
世道变得更艰难世故。ee早已没有能力再买下这里了。
是因为圆圆,崇德巷被迫荒废了十年。
“所以,我才叫淮安署你的名。无论如何,还是你们的。”章郁云听不得梁京如此沉静、念旧的声音,太超脱她年纪的稳妥了,尤其在这老房子里,总给他错觉,仿佛她在这里面,不老不死,青春少艾地活了几个世纪,甚至更长。
他把她揽到怀里,唇摩挲着她的脸,心却久久难平静,想起什么,问她,“圆圆,如今字帖还临吗”
这桩事还是听梁老太太说的,后者说圆圆写得一手好看的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