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本能地扯掉脸上的糊东西,骂了句脏话,翻了个身继续昏睡。
他的皮鞋要蹭到梁京的薄被上了。梁京扽住他的腿,眼疾手快地替他脱了鞋,这一次挨他身边近了些,“章郁云,你如果敢装睡,你就死定了”
说不出来由的,梁京总觉得下一秒,章郁云就会清醒地打趣她开玩笑,我会醉
她很多次闻过他身上的酒气。混着他的烟草味和香水味,很独特的浓烈酒精及香气,后调里是属于男性自有的温柔又清冷。
梁京见过章爷爷,也在s城财经版上见过章父的照片,还是觉得章郁云该是长得更肖他母亲俊秀出挑。
这个男人不苟言笑的时候很严峻,给人难以相与的错觉,可是一日三餐的交道里,你会发现,他比谁都热爱生活
喝水饮茶、中餐西餐都有它各自该有的容器与归宿,
鲜切花就该待在水晶花瓶里,
厨房里,梁京回来时,已经收拾地停当无尘,她喝过的马克杯重新挂到杯架上,透明干净,
他坐过的椅子,离开时,他会还到原位,一丝不差,
书也是,看过后,没恣意地折任何阅读过的痕迹,
卫生间空间不大,他的洗漱用品尽可能地收拢在一个角落,不干扰到梁京一星半点。
“章先生”梁京单膝跪在床畔,期期艾艾地喊了他一声,好像突然不惧怕他醒了,取笑她就笑罢,也没什么。
她伸手去,右手食指去点他的鼻梁,某人睡着的样子尤为地孩子气,乖顺静谧。
他的气息拂出来,烈烈的,吹得梁京跟着脑袋发涨。
她想替他把外套给脱了,可是无奈二人体力悬殊,他睡得那么沉,梁京甚至拉不动他半个身子。
囫囵给他擦了把脸和双手,
把冷气往上调几度,然后像包蚕蛹那样由着章郁云大喇喇地横在她的被子上,她抓过两边的被角,给他裹好。
他虽说占据了她的床,可是梁京着实没勇气去反睡他的房间。
相反,有他在身边,梁京很心安,不会像他没回来前,由着自己待在院子里,喂蚊子也不敢进屋。
床头柜上的uji数字钟已经逼近零点,她明天还要上班。
梁京在地板上放开一条凉席,原本是奶奶要她带过来摊在床上的,后来床的尺寸不够这席子,
眼下正好可以给她打个地铺。
她上学的时候,就是个夜猫子。
愈夜愈清醒,或者是,奶奶说圆圆的嗯,到晚上你要做的事就多起来了。
是好多,她要检查门窗、水电煤,刷牙洗脸,护肤敷面膜,再去洗脸,
地上总归没床上舒服,梁京不停地翻身,夜读没几页。手机里大学同学群有人,梁京丢开书,耳里塞着耳机听歌,一边回复信息,一边时不时爬起来看床上人的动静。
就这样,没消停地反反复复手里抓着的手机松懈掉,地板上的人,不知不觉归拢了眠乡。
章郁云晚间应酬前,就困到灵魂游走。
所以,他这次不担酒,情有可原,因为前一晚,他彻夜未眠。
谁能睡得着,这个中式架子床,真是
他其实后来又下来看过一回梁京,口口声声梦魇的人,睡得比小猪都香
凌晨三点过一刻,章某人从一片清香里慢慢苏醒,香气属于女人,他身上衣带未解的直觉更是叫他意识回弹地明白,他不在自己住处,不在自己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