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句超过十个字了。”章郁云无心冒犯她,于是重新避重就轻地玩笑,岂料她不再接话。
二人依旧隔一个位置坐着,她呆呆地死拽着他的西服外套,袖子上染污了呀,章郁云想给她揭开,肉眼可见地,她起了些抗拒的意识,从瞳孔到肢体,朝他。
这感觉于他来说,很微妙。
难以描摹形容。
最后,索性由她去。车子是一定要去洗,“人我也得给你送回去。大晚上的,你再出点什么事,我可逃不脱。”
明明是生意经的话,却叫你难挑话里的错。
他说这话时,容颜在倒退的陆离街景里前进,是明是暗,风灌进来,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及香水味,靠近她这边的一只手臂,衬衫袖口打散卷着,依稀还能瞧见她刚才吐的酒渍,酽红色。
某一瞬间,梁京心里那根弦断了。
她难以想象,如果此时她和他说,也许我们从前见过,我是说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可以归纳到上辈子,
他的表情会是什么嘲笑或是惊悚。
这些年梁京已经见识过太多面这样的情绪。
倘若他否定了梁京的意识,那么单一的章郁云对她来说,有没有意义呢
梁京不知道。
车子就近来了处地方,没有精洗,只是把脏污地方紧急处理一下。
章郁云也在拿矿泉水,冲洗自己的小臂及手。
梁京站离他远远的,其实她大可以走,说服自己留下的唯一念头,就是她吐脏了他的车。
她依旧有醉酒的后遗症,头重脚轻,昏沉沉地,索性蹲了下来。
期间沈阅川给她来电话,不远处那手持吸尘器动静太响,她讲电话的声音也不禁大了些。沈阅川下周要回江北,问她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回去。
梁京说,还不确定下周要不要加班。
沈听她这头背景音很嘈杂,问她还没回家
“嗯。公司聚餐的,,喝了一点点”她蹲的地方靠近一处花坛,里面杂乱栽种了些月季、杜鹃。
花坛外是水泥浇的地平,地平与地平间有缝隙,于是,有野草从缝隙里钻出来,野蛮生长。
梁京讲电话的功夫,手不自觉地去揪那野草,一根复一根。
直到结束通话。
她再想站起身来,发现脚麻了,两手撑在膝上,艰难地移动那条麻木的腿,试图活动它。
洗车房外的投光灯很亮,甚至曝光过足,这样不远不近瞧过去,她整个人的脸是惨白的,也许有饮酒的缘故。
章郁云看她,失真极了。不是那种笼统的白,更像褪了色的工笔画,叫人唏嘘。
他是在瞧她,哪怕由她发觉了,章郁云也不闪躲。他抱臂隔些距离,看她,看她逮到他,目光闪开又回到他身上来,像是检查确认,你还看我
章郁云呵,沉不住气的笨蛋。
车洗好了,老板招呼他们。正好章郁云有机会戏弄她,“梁二小姐,过来付钱”
“我已经给你发红包了”她冲他喊。
“不管。你付账,该多少多少。我不占女人的便宜。回头红包原封退给你。”
那头的人,被他气得不轻。
气得俨然有些血色了。以及,烟火气。
梁京当真没逃地付了洗车钱。
车子重新上路,章梁二人没再交谈,因为梁京上了副驾,尽管这样对于送她回家的章某人来说,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