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和往常没有任何不同的一天。
白玛说“我有点累了。”
乔奇祯正在给金鱼喂食“是吗要么休息一段时间。我送你个ad吧,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连kde都没有”
白玛说“你觉得我适合这一行吗”
在一阵无端的缄默里停留片刻,乔奇祯不知道回答什么才好。他说“随便你啊。”
仿佛为了避免她立即作答,他又追加了几句“你要是愿意继续,我无条件支持你。留在北京,机会更多,你爸妈和我爸妈也会少管我们”
说着说着,乔奇祯却低下头去。
可已经于事无补。
不费吹灰之力,她就看穿了他“你这么说是因为希望我陪你。”
她彻头彻尾隐匿在灯光的死角,无垠的漆黑吞没她的脸颊。谁也不知道她做过怎样的挣扎。白玛说“你只是想我陪着你,但又不愿对我负责。”
她哽咽起来。
“我没有说不负责,”他想反驳,说出口的却是,“你不想我陪着你吗我说过好多次,其实你不工作也可以。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我知道你也是”
他又拿这个来要挟她。
她和他养的那条杜宾犬没什么区别。乔奇祯不怎么讨厌谁,也没有看不起谁。他只是太过一视同仁,自私到了极点。哪怕一秒钟,他从来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过问题。比起其他人和物,她唯一的不同仅仅是他习惯了她。
她在一场又一场的争霸赛中获胜,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她不断地获胜,可是下一场比赛总会来到,她自始至终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最后一场。
赢的人不能离开擂台。
乔奇祯向白玛没完没了地祈愿与索求,而她却无止息地姑息与给予。
终于轮到这一天,她因认清他不可挽回的无情而失声哭泣。
白玛的微信头像是毕加索画的朵拉玛尔。成为他诸多情人里的一个时,她一定以为自己是最特别的。毕竟她也摄影、画画,他对她说的每一句情话都那么动听,他对她关怀的每一个眼神都很真实。
可他对她的记忆却只有哭泣。而她最后从他那里得到的则是一句话“你明知道我唯一爱的人是玛丽泰莱丝”。
有一天乔奇祯也会对她说这句话吗
起初,白玛恐惧得无以复加。
然而,待在乔奇祯身边眼看着一天一天过去,她渐渐麻木了。不再害怕,也不再心动。甚至于连她自己都疑惑,她到底为什么还在他身边,只是因为年少时的喜欢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白玛花了很长时间去弄明白这一点,乔奇祯不会爱上别人。他从来没有爱过谁。
她永远是输家。
因为她再怎么战斗,也打不中他本不存在的心。
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
那一天以他被工作联络被迫离席告终。
脱身后,回家后两家人聚餐,白玛也恢复了原样。虽说没来由的,乔奇祯并没有如释重负,反而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像一场绮丽的噩梦。
她伫立在河堤上,仿佛虔诚的异教徒等待着粉身碎骨,又好像谁崩溃后臆想出的幻影,美得令人心碎。
河水寂静无声地涌向末路,他们沐浴在刺骨悲怆的河风里。白玛的长发吹起,化作水鸟漆黑的羽毛将那张脸掩埋。她静静地注视着他。
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曾倒映出任何人,她极为缓慢地回过头,直到余光里不再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