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暻在某天猛然听到妹妹说,她要去参加东平王世子的婚礼,新娘是单家大姑娘,卓梦的大表姐才惊觉时光已经悄然过去了这么多年。
士庶之隔的观念于司空尧而言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她从书院求学时起就和徐子烨交好,从未在意过他的身份,至于士庶争端这种长辈才需要考虑的事情,更是与她的生活无关。
家里宠她,知道她只是去参加婚礼而已,并不会在这种事上拂她的意,早早就替她备好了贺礼,司空暻连一句阻止的话都来不及说。
司空尧期待地看着他,“哥哥,你能和我一起去吗”
司空暻却只能摇头,难得没有答应她的请求,“我那天有事。”
他那天当然没事,他只是不想见到我罢了。
司空尧出发去参加婚礼以后,司空暻在房中自斟自饮,断断续续地喝了一天的酒。
天擦黑时司空尧方归,她提着从东平王府顺来的那盒糕点,献宝似的在司空暻面前打开,“哥哥你尝一块,可好吃了。”
司空暻不爱吃甜食,只是因为这是司空尧带回来的,他才给面子拿了一块放到嘴里,“确实美味,谁给你的”
“东平王府的二公子呀,我因为嘴馋,顺着香味就去了王府的后厨找到厨娘,厨娘很大方的给了我几块糕点,被他看见,倒是没怪我”司空尧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头,“还让我和卓梦徐子烨三个各拿了一盒带回来。”
“怎么”司空暻调侃道“二公子此举让你感到心头小鹿乱撞”
“那怎么可能”司空尧赶紧否认,“二公子只是出于礼仪送的,又没别的意思,照我看,他怕是更喜欢单家二姐姐”
司空暻没料到自己会从司空尧的口中听到我的消息,为了不被司空尧看出端倪,只好状似无意地继续问道“怎么说”
“我也说不好,但就是觉得”司空尧偏着头回忆道“我和卓梦还有徐子烨走在前面的时候,他们两个落在后面,气氛看样子有些暧昧,单家二姐姐又在发挥她胡扯的天赋,二公子都看出来她睁眼说瞎话了,却还是纵着她,逗她玩似的当然也有可能是我看错,哎,我乱说的,做不得准啦。”
司空尧嬉笑着提起那盒糕点,哼着歌,从他的房间蹦蹦跳跳地离开。
司空暻怔愣片刻,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道“明知她在胡扯却还是纵着她这种事,我明明也做过。”
但是有关我和檀旆看对眼的流言,在旭京城中不出三天便甚嚣尘上,而且还是由我的好友魏成勋亲自认证
“嗯,他俩甚至都已经抱过了。”
流言的真假与否,司空暻已经没心情关心,他如今只愈发觉得自己的人生像个笑话。
他以前不知道司空尧是丞相抱养来的孩子,痛苦纠结十几年,试图移情别恋到我身上,却骤然发现自己跟我不是一路人;如今他终于知晓自己和司空尧没有血缘关系,上天仿佛开了个玩笑一般,把他们之间变成了隔着血海深仇,还要拼命隐瞒的情况。
他总会忍不住想起,十七岁生辰那天,我给他送生辰礼时的祝愿恣意旷达的人生,需要自己来书写。
他从降生那一刻起便已百链缠身,哪里还有什么恣意旷达的人生
不过都是些骗人的漂亮话而已,从头至尾全是谎言。
无论是我还是司空尧,都从未动过喜欢他的念头。
皇帝两次牵头士庶联姻,第一次拉近了我与檀旆的距离,第二次还要从他身边夺走司空尧。
拼命想抓住的两个人,让他柔肠百结痛苦不堪的两个人,总要能留下一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