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传深宫后院步步惊心,稍有行差踏错便要万劫不复。谢明璃在这一片深渊里从出生一直活到了十四岁,才终于借着谢云松出宫建府的东风撒了几通娇,搬到了叶一瑶现今看到的这一座公主府里。
她从来不喜欢皇宫,后宫那一套虚与委蛇也是能躲就躲,若非是皇祖母再三差人到她府里带话,说半月不见惦念得慌,又唠叨着要出宫来“叨扰”这位日理万机腾不出空的皇孙女,谢明璃大约依旧会在“身体不适”和“事务繁忙”里挑一个借口搪塞过去。
可既然搪塞不过,那就只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去应对。
皇太后几次三番催她入宫,自然不止是为了一个“惦念”。
谢明璃进殿时,正看见皇后在陪太后说话,见她来了,便笑着道“您瞧瞧,我们才说着她,她便已经到了。”
又夸道“有些日子不见,小明璃竟越发出挑了,这可真真是女大十八变了。”
谢明璃未失礼数,只规矩地行了礼,才接上话茬,嗔道“有些日子不见,母后倒只知道取笑儿臣。”
她们看上去就像一对亲昵又亲密的母女,说话时言语里带着平和的笑意,但表相毕竟只是表相,只听皇后话锋一转,开玩笑似地说“我们明璃也是个大姑娘了,我听圣上说,今年有位武状元,可是在金殿上求了亲的,说什么非公主殿下不娶,给她台阶她也不晓得要下,只一副情意绵绵情比金坚的模样,平白叫外人看笑话。”
皇太后讶然道“是哪家的公子那么胆大若是个真心实意待明璃好的,叫来给我瞧一瞧也不打紧。”
又埋怨道“皇帝却不把明璃的婚姻大事放在心上,前两日过来也只字不提的,可是裴家的那位二公子”
皇后摇头道“今年可了不得,武状元是个民间的小姑娘,要不怎么会惹得圣上龙颜大怒呢。”
皇后脸上始终是那一副端庄温婉的笑模样,三言两语间就把叶一瑶金殿狂言这一件事给说完了,太后似乎是被这一桩荒唐事震住了,半晌没说出话来,却又看见皇后若有所思地望向了谢明璃“臣妾倒也听说,明璃像是和那位武状元有些私交。”
倘若听到这儿还不明白眼前这两位的一唱一和,谢明璃在宫禁之中耗费的十四年便算是白活了。
谢明璃轻轻捏了捏自己的掌心,然后露出了一点楚楚可怜的无辜模样“儿臣这不是觉得稀奇嘛。”
她道“儿臣在府里整日忙碌,也不愿去和那些个平民百姓厮混,若不是她自己送上门来,该去哪儿找这么一个招即来挥即去的玩偶呢。”
她的笑容里带着些皇家独有的骄矜“肯叫她近皇家三米对她已是莫大的恩赐,私交”
谢明璃轻嗤一声“不过是个腻了就丢的玩具罢了。”
她这一番话叫太后定了心,太后终于露出了满脸的慈祥笑容,转头对皇后说道“哀家早说明璃打小就是个有分寸的,从不叫人替她挂心。”
又对谢明璃招一招手,拉她在身边坐了,轻抚着她的背脊,感叹道“丽妃那个泼辣不晓事的,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一个明事理的孩子呢。”
谢明璃神色未变,只握着太后的手撒娇道“那自然是因为皇祖母与母后教导得好。”
她这一通马屁拍得太后心花怒放,皇后随声附和了几句,前一桩话题便被揭了过去,皇后又寻了旁的话题来讨太后欢心,谢明璃插不上话,于是在一边乖巧地坐着听着,偶尔陪着笑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