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秉钧一听,便察觉出她约摸是早已打算好了的,这才心定,又反过来劝她道“好孩子,你能想到这个很是难得,不过这些自有大人们操心,你只顾着带着妹妹们玩一玩,乐一乐,再不济做做针线。你在闺中能待几年呢,虽说你此时不觉着,将来你就知道了,能不操心的日子,也就是这会儿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且得细琢磨是不是借机敲打她,可是亲爹说这话,就只是关心她了,武善放心得很,心无芥蒂地连忙应下了。
父女俩又互相关怀了几句,李夫人就进来了。
她进来是进来,不可能直头愣脑地问“你找我什么事儿”,武秉钧更不可能来上一句“你来干嘛”,未免太生硬无礼了,武秉钧到底有没有让小喜请李夫人,根本就是无法查证,故而武善敢撒那一句谎。
扯了几句闲篇儿,武善就向父母告辞了,临走父女俩对了个眼神,武秉钧摆了摆手让她放心。
等武善回到自己的屋里,刚吃完了午膳东西还不及撤下去,高妈妈就传了消息来。
说李夫人吩咐,让尽快买些下人,另有素行懒惰,好搬弄,爱生事,不中用的,都要一一遣散、发卖。若有自行求去,或家人来求的,一律准许,若是主子喜爱的,只要递上一句话给高妈妈,连赎身银子都不必要可就放人。
之简单粗暴,十足就是李夫人的手笔。然而非是如此方能干净,连武善心里都要赞一声。
此令一出,芷蘅院里是有武善“坐镇”,小喜、福儿,另有武静身边的喜梅,其忠心,手段,主子的信重样样不缺,都是必不会出去的,她们三人就能定住这一院子的人心。
福儿也偷偷地跟武善告密,说武静那边儿有两个小丫头,私下里说的话很有意思。
这个说“我才不出去,出去了也是给家里干活,还跟我该是的,何必呢给府里干活多轻省,事又少,主子动辄还有赏赐呢。”
那个听了也说“我和你不一样,我倒想回去呢。上头有主子,到底没有在自己家舒服,我娘却舍不得那一个月的六钱银子。说的话实在让人心寒,我索性咬了咬牙,趁机跟她说府里之所以遣人是缩减用度呢,我纵留下,以后也只有四钱可拿了。怎么的我也得给自己攒攒了,瞧这样子,指望家里恐怕是指望不上的。”
福儿当好玩儿讲给武善听,武善听了却有些忧心若底下人个个都是这样的想法儿,那这事儿最后可能就黄了。
福儿见她一脸的深思熟虑,自然想为主分忧,一问之下,却笃定笑道“小姐,这您可想差了。一人跟一人不一样,一院跟一院也不一样。我们院子的人有底气,那是您给的,您还别说,咱们都不必和那两院儿比,就连夫人正院里的人,那都未必有这份底气。”
这丫头这话狂得人撇嘴,可别说,还真让她说着了。
芷蘅院虽说最后只出去了三个到了年纪该说人家儿的,可除开了武善武静的芷蘅院,府里几乎是空了大半
要知道,想走的可以走那前面,可还有一句呢不说别人,才挨了嘴巴的春桃心里先就打了个突儿。她可刚刚犯到大小姐和高妈妈面前,现在脸还疼着呢。与其死赖着不走,最后颜面尽失被主子发卖或遣散,还不如早早给家里递话儿来接她,高姨娘性子宽和,求得一句话并不算难,临了好歹还能保有一份体面。
打算好了,但心里不可能一点儿没有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