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之香,清可绝尘,浓能远溢,令人心旷神怡。
然而那是在别处,表小姐武善这里,桂花香得简直让人头晕。
丫鬟小喜提着点心进来,对倚在窗边美人靠上看书的武善道“小姐,咱们关一会儿窗子吧,您闻着这花香味儿不难受啊”
武善住的院落名为犀香院,满满的种的都是桂花树,那香得叫一个铺天盖地,武善又格外畏热,一年四季都爱大敞着窗户透气。蓟城的风硬,小喜暗暗腹诽,若不是这位表小姐常随着她们李府的几位少爷玩闹,练些五禽戏、八段锦之类的拳脚强身健体,非得吹病了不可。
这小喜本是武善的二舅母宝庆长公主身边的二等丫环,为着跟她的丫头福儿名字相和,才拨给了她。武善因此存了客气,扣下书笑道“那就略掩上些吧,今儿倒也还算凉快。”
小喜一面雀跃着答应了,一面摆好点心,又替她把书收好,看了一眼,笑道“小姐怎么看起庄子来了听人说这书移人性情呢。”
武善拈了些点心慢慢吃了,又抿口茶,才道“倒有些意思。庄周梦蝶,好比此刻,你又怎知是不是在梦中,晚上睡时,你又怎知你是不是在醒来呢”
小喜忙着满屋转悠,还没及说什么,一旁福儿听得一愣一愣的,讶然道“老天爷,这说的是什么听得我后脊背发凉”
小喜捂嘴笑道“你也回身儿看看你坐在风口上,可不后脊背发凉么”
福儿回头一看,果然正对着窗户,脸上有些挂不住,反问道“姐姐你听了不害怕我今晚都要不敢合眼了。”
小喜一边和福儿对话,一边也终于把窗户都关好了,却失望地发现屋里的香气没一点儿缓解,蹙着眉头懒懒答道“这有什么害怕的,你少附庸风雅了。”
眼看着福儿气得跟个斗鸡似的又要回嘴,武善忙出来打圆场道“好了好了,原是我随口一说。你若害怕,你就想,不论哪处真哪处假,正因为分不清真假,反而真假就不重要了,我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你说是不是”
武善的性子冷傲,且素来寡言,竟肯对自己解释这么多,福儿颇觉受宠若惊,忙诺诺答是。
小喜也觉有些奇怪,但只以为是武善今日心情格外好的缘故,并没有很放在心上。
闲话间,二夫人身边的丫鬟鹃儿来请,武善心里知道是为何事,也一直等着这个事,不由舒一口气,颇有些急切地梳妆前去了。
果然二舅母说得是她父亲连年政绩甚优,如今入京述职时又得了圣眷,点了正六品刑部主事,一月前一家迁往京城,不日安顿下来后,也要接她过去。
武善一一听了,又陪舅母说了会儿话,才高高兴兴地退下了。
宝庆长公主自然也看出她性子有异,向左右叹道“从前二爷说小姑性格娇蛮自我,说要把善儿接来教养,我才进门不好说什么,便应了他。只是你看,皆因我们夫妻都是寡淡之人,教得善儿也闷闷的。如今听说能见到亲爹亲娘了,瞧快活得变了个人似的,唉,可怜见儿的。”
宝庆疼爱武善,自然金莼玉粒也觉着委屈了她,一屋子仆妇忙也顺着她的话七嘴八舌地附和。
宝庆想了想又道“那边儿府上,如今人口几何呀”
心腹路妈妈忙上前道“倒也简单,除了咱们李夫人抬起来的高氏,另有长官保媒拉纤,所赠的唐氏,和后来买的杨氏。子嗣,便是高氏一女武淑,唐氏一女武贞,杨氏诞了双生的武兴武静,可惜无福去了,如今一双儿女是记在嫡母名下的。”
宝庆听着捏了捏眉心,若是对小姑子来说,那倒确实是不错的局面,对武善来说,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