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世安堂里伺候的多是些未经过人事的黄毛丫头,但在胡妈妈的调教带领下,也都颇能善解人意,具体体现在了第二日都日上三竿了, 也一个个颇有眼色,谁也没去催起叫门。
反正当家的国公夫人还在行宫没回来呢, 也没有儿媳妇给老公公请安的道理,自然是关起门来成一统,两位主子想歇到几点就歇到几点了。
可是令精明的胡妈妈没想到的是, 门一推世子走了出来, 却是扶着腰, 一脸的不虞。
胡妈妈老不正经,心里头偷偷盘算“怎么是世子爷扶着腰呢, 要扶也应该是少夫人扶着才是啊难道”
正脑子里以下犯上呢,就听世子唤她, 胡妈妈忙答应了一声,赶上前去, 殷勤道“世子爷,一应洗漱之物都已候着了,热水、早茶早点也都已备好,您是要”
世子却摆了摆手,蹙眉道“先不急,少夫人还没起呢我问问妈妈,昨儿是谁铺的床”
胡妈妈心里头咯噔一声, 见他隐隐有火气的样子,赔着小心道“是老奴,世子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世子爷鼻子里头叹出一声来,很有些无奈地道“你,你把红木床帚落在床上没收你不知道吗”
扇子没找着,被她找着了个更趁手的
胡妈妈听了更糊涂了,小心翼翼地疑惑道“这是有什么不妥吗那扫床的一直都是放在床尾的呀”
张裕洲刚刚张嘴预言,就听里头世子夫人带着晨起的鼻音,娇滴滴怒道“张裕洲,我鞋呢”
顿时这边儿也顾不上兴师问罪了,先忙答应了一声,回身儿就往里走,顺便把门给关上了。
胡妈妈逃过了一劫却不急着走,隔着门,影影绰绰还能听见世子无奈服软道“好好好,我错了那不是被你笑忘了吗我本来是想给你放回去的。”
昨儿夜里虽闹得过头了些,但张裕洲骨子里毕竟是个温和体贴的人净是些让人受不住的水磨工夫,昨儿觉着熬人,慢还不如快,最后别看给了张世子一顿扫帚,被磨着该叫的不该叫的还是叫了个遍,该说不该说的也都说了个尽
但也有好处,一觉醒来睡饱了觉,武善便已恢复了个七七八八了。
用过早膳后,夫妻俩就该各自忙碌了。
张裕洲虽说是修书的慢功夫,不必每天去点卯,但在家里也不能闲着,有无数典籍要整理备案。
武善呢也有要事。
徐夫人临行前,将国公府的内务交给了她身边儿得用的四个嬷嬷一同管理可那是因为府上没有女主子,如今武善回来了,若还是仆妇当家,那她这个世子夫人就太没个儿了。因此漫说徐夫人有所交代,就是没有这“鸡毛令”在手,武善自己也得使手段把这事儿拿过来。
好在四个嬷嬷也都是明理可靠的人,没出什么幺蛾子,对她那都是毕恭毕敬的,痛痛快快就交了权。
武善看账本看了一上午,越发感觉到没有得用的人的痛苦来,小喜伺候了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她渴了要喝茶,什么时候她饿了要添两个点心,惯常的什么东西放左手边什么东西放右手边,都不用她多说,事事妥当。
从前小喜耍小心眼儿,压着福儿不让她出头,武善一直是觉着无伤大雅,就没有多做管束。可如今小喜一不当差,立刻就显出青黄不接来,墨梅那丫头呢,自从今早她问了一句,就兴头头一门心思扑在“报复”武靓的事上了,几乎不见她的人
武善便有心想从剩下的陪嫁丫头里再提起一个来都是芷蘅院伺候的旧人,纵然比不上小喜,想必对她的习惯都还能有一些了解。
只是她们了解她,武善却不了解她们呐也不能问小喜,那丫头提起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