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武善呢,舒舒服服地沐浴后,换上了一件葵绿色小衫和绡纱花鸟裙, 心情甚美,没受一点影响。
此时天已昏沉, 武善让人在园中葡萄架下头支了藤榻,舒舒服服地倚在上头晾头发。
张裕洲坐在一起替她打扇两个人久别重逢的那点儿兴奋冲头的劲儿都消下去了不少,这会子就是真真正正在聊天了。
虽说聊什么都是聊, 但毕竟是好月好风, 武善也不想煞风景地说什么朝堂后宫, 想了想,便聊起戏本子来。
徐侧妃借要走了一本她最喜欢的梧桐雨, 讲的是唐明皇和杨妃的旧事,武善的那一本尤其精致, 誊抄收录了两个版本,另还有名家的注解, 徐文如爱不释手,知会了武善,就得赠拿走了。
提起这一出戏,武善显得不如时下女子多情善感,十分冷静地道“若说那一本,我却觉得全本中唱词之外,正名写得最有趣, 杨贵妃晓日荔枝香,唐明皇秋夜梧桐雨既有当日的荔枝香,就别怨今日遭梧桐雨。都是该着的,有得就有失。”
说着说着又不免懊恼起来,自己拍了一下膝盖,可惜道“我那一本是最齐全完整的,曲律、题目都清楚,可见徐妃识货呢,偏要了这一本”
张裕洲忙安慰道“我那里也应该收的有呢,只是不知可比得上你的么。”
闲来正待闲事打发,武善一听支起身子来,说想看看。
张裕洲自然满足,一张口,却习惯地叫的是白梅,武善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不是生气的样子,反而竟是一副“还是我对”的得意的小模样,气得张裕洲亲昵地拿扇子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才对殷勤颠儿过来的白梅道“你去寻一趟谭泉,让他找我的那一本秋夜梧桐雨送来,他知道在何处。”
说不让你进外书房自然要实施,只用传个话儿就罢了。白梅领了命,讪讪然耷拉着脑袋退下了。
武善见人走了,夺过了扇子拿在手里打量。那是一柄内造的宫扇,年节时圣上所赏。八瓣海棠形的蝶戏绣球图白地缂丝扇子,黑檀把儿,极尽精美却是观赏大于实用,武善拿着摇了两下,只觉着沉甸甸坠得人手酸,却并不怎么见风,便埋怨道“我说怎么你扇得起劲儿,却一点都不凉快呢还不如换一把芭蕉蒲扇,才得用呢。”
张裕洲忙无奈地笑着点头道“好好好,是小的伺候不周了这就换来。”
刚刚武善把扇子拿过去,他生怕是要报仇还手呢,一直暗暗紧绷着,如今拿话一岔,不由就失了警惕,松懈了下来回头欲要叫人。
说时迟那时快,武善出手如电,“嘭”的一声还了他一下
可是张裕洲打她用的是扇面儿,武善却一不留神,斜斜着打下去,用成了扇骨
这一声儿出来,挨打的还没怎么样呢,打人的先一惊一乍起来,“哎呦”一声,忙扑过去要看砸坏了没有。
张裕洲紧闭着眼睛团起身子来,捂着被她打了的后脑也不说话也不撒手让她看。
武善愧疚极了,又是掰他的手,又是急着从他胳膊底下往过钻想看他的神色,嘴里追问他“世子没事吧没打疼吧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打偏了。”
张裕洲捂着头闭着眼,似乎是疼极了,凉凉地道“你打偏了你还想往哪儿打”
武善不知道他是疼了,还是生气了,还是又疼又生气了,小心翼翼道“不是,我是说我没想用扇脊子打你,世子,你没事吧”
张裕洲还是不动弹,声音闷闷的,道“没事,你等我缓缓。”
武善听他声音不太对劲,又更努力地往里钻,急切道“你哭了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