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武善绞面开脸的时候更是吓得战战兢兢,生怕手重了,惹着了这位。
梳妆毕,下人捧来了大红的嫁衣。相比于李之韵的,武善因身有品阶,自然又要高一等好在天还凉快,这若是大夏天,恐怕就要吃苦头了。
换上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嫁衣,喜娘又命人捧出了一双高底绣鞋,武善挑了挑眉,歪着头犹豫道“您看我要不还是穿平底鞋吧”
喜娘一愣,这才打量了一番武善,静默半刻道“是是,瞧我,老糊涂了。”
小喜和福儿对视一眼,都觉得她们小姐就是牛啊什么场合都拿得住。
武善端坐着以宫扇遮面,英国公府的两位嬷嬷立于两侧。
刁钻难缠的武善正在这里坐着,自然是不会再有第二个武善在外头大显才思,张世子顺顺利利就闯过了三关,迎到了佳妇。
喜娘高声唱了一声,新妇拜别当堂的李夫人,喜乐滴滴答答地热闹,那下首站着的两位庶夫人只擦眼睛,这对母女却皆是一滴泪也没落,英国公的两个管事婆子忍不住打起了眉眼官司,颇以为异,却不知道团扇后头武善被自己同母亲的这一点奇特的相似逗得勾唇一笑,并不觉得没有嚎啕悲泣就是母女情淡。
团扇遮脸,武善什么也看不见,只得看路,目光下移,倒是能看到走在前方的张裕洲的衣角与皂靴。
看着张裕洲的鞋子,武善又想起几日前张胜凝跟自己说过的热闹徐夫人费劲巴拉的张罗了新房、喜服、各样彩礼,结果她哥哥张裕洲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儿,眼看着都到跟前儿了,忽然发作,没有他不挑拣的,逼得徐夫人一件事费两遍工,本是都准备好了、定准了的,被他搅得几乎是全换了一遍。
张胜凝也替她母亲生气呢,跑到迎禧宫武善那里当小耳报神,告完了状还不忘进谗言道“嫂子以后可得管管他,我一个女儿家都没他这样的毛病,真能穷讲究。”
夫妻一体,武善自然也要维护着张世子的面子,好笑劝和道“瞧你说的,世子他是心细一些,可能比旁人要求高些,可他若说的不在理,徐夫人也不会换不是还有,我还没你别嫂子嫂子的。”
小丫头片子也刁钻,眼一瞪,又更申辩道“不是嫂子你不知道他真的就是在没事找事呢真的,就跟那戏文里唱的一样,那花样儿要鸳鸯戏水的。鸳鸯么,一个要飞的,一个要游的,不要太小,也不要忒大。鸳鸯要五色,彩羽透清波。莫绣鞋尖处,提防走路磨。配影须加画,衬个红莲花。莲心用金线,莲瓣用朱砂”
她学到一半,武善已经笑倒在美人靠上了,张胜凝又不依不饶地把未来嫂子拉起来,急急道“真的嫂子,我一点儿没夸大,他就是这样的,简直烦死个人”
其实,武善略一想,就知道张裕洲这是为什么了。
还能是为什么为了她。
为了她不触景伤情,不对物自伤。
可是他毕竟未曾亲见,所以他比无他法,只能用笨办法,硬是等着采买买办好了,绣娘加紧完工了,府上一样样备齐,直到最后都敲定了,他再跳出来吹毛求疵,全换了一遍。
真是个傻子。
武善又想起张胜凝那个小促狭鬼调侃她哥哥挑捡绣鞋,一时不慎轻笑出声来。
张裕洲身形一顿,就好像听到了一样,吓得武善忙收了心神,专心走起路来。
上得花轿盖好了盖头,这就算出门离家,从此就是他姓妇人了。
只是武善蓟州半年久未乘轿,这会子又蒙着盖头目不能视,真真是晃得她七荤八素的。
外头一吆喝“停轿”,她就跟多么恨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