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哥儿今年才十四岁,比他爹当初考中秀才都还要早了三年,武秉钧心里高兴,面儿上还要掌住,说怕武兴得意忘形耽误治学,并不打算大肆庆祝,只是口头上勉励了两句,就用更加繁重的课业把尚还有一些飘飘然的武兴给砸了个眼冒金星。
可是长女的这件喜事一出,飘飘然得意忘形的,就成了武老爹了。
自从蒋卓两家的赐婚旨一出,李夫人不爱交际,倒是感触不很深,可武老爹这些日子以来没少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还有不少当面儿的,或怜悯安慰、或冷嘲热讽,通通不入耳得很。
如今怎么样呢
从一品英国公,累传五世而未见颓然,甚至可以说是蒸蒸日上。
世人都有默契地认为,一个家族的兴衰,就取决于子侄是否出息,而兴平盛世,从文又属“正统”,所以也可以说,要想一个家族是否有将来,就要看家中能出几个读书人。
否则哪怕是万金之家,哪怕有公侯王爵,也是代而衰颓的定局。
而英国公府的世子爷,那也是世家中出了名儿的了。
打小拜入名师门下,冬三九、夏三伏,苦读出来的科举出身,两榜进士,殿试二甲九十七名,以擅文学书法而授翰林院庶吉士。
正正经经清贵读书人的路子,可以说是没沾一点儿祖宗之光。反而是为其世子位所累,一直被压在翰林院,未得什么实职。
这样的女婿不是武老爹妄自菲薄,他们家还真是高攀得有点儿心虚。
女儿家矜贵,一家有女百家求,他自己都这么认为,可想而知,此事若是到了大白于天下的那一天,宣扬出去,自己那些各怀心思的同僚还不得怄得吐血
武老爹想象着到时的情景,就仿佛已然看到了他们强颜欢笑的嘴脸,颇感扬眉吐气,一时连被贬蓟州的胸中郁气似乎也荡然一空。
当即命下人去城中知名的酒楼置办了一桌十两银子的席面,假借武兴考中廪生之名,一家人关起门来好好儿庆贺了一番。
武淑武贞也是频频祝酒,直将武善灌了个半醉,方被各自的姨娘度着李夫人神色喝止了。
席后,已经成了约定俗成的传统一般,武秉钧又独独带着武善去了自己的书房。
到了地方后下人奉上热茶,父女俩分主次落座。武善不等武老爹感慨发散一番,就率先挑起话题,将武贞与额谨的事和盘托出。
果不出先时武善所判,武秉钧沉吟半晌,问起额谨的身家背景来,而听完后,更是开言道“你若不提,我怎么也想不到那儿去,可你今儿说出来了,为父细想了想,竟是无甚不可虽说其乃外族,又是商户,若是提给别人,断断是不合适,哪怕是淑儿呢,我也不会同意。但贞儿毕竟自己也差了姐妹一层,我看,这门亲事竟可以考虑考虑。”
说着敲起了太师椅的把手,武善见他还是一副思索的神态,便暂时没有贸然搭茬儿。
她料的不错,武秉钧过了没半刻,就又自行开口道“只是,贞儿性子本就娇弱,人也单薄些,我却不忍心将她远嫁北地,将来旦有什么委屈,我们连给她撑腰也够不着”
说着又抬起头来对武善道“爹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如今你终身有定,你弟弟妹妹们,是少不得沾你的光了。贞儿又还小,也不急着定下,我看,未若再等一等,虽说高不成,但就算是择选商户,我中原地广人多,何必非要嫁给个外族人呢”
这才算是说完了,也该武善“亮招”,垂首恭敬道“女儿斗胆,只是,父亲此言差矣。在中原,到底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