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姝今晨不驯已久,谢舒一直容忍着她,此时说话便没有那么客气。徐姝被她噎得无言以对,愤愤地白了她一眼,将手里的花枝一丢,坐正了身子。骊月见状忙小心翼翼地站到她身后去了。
谢舒这才微微一笑,道“折腾了这半晌,日头都升得这么高了,你们想必也累了。前几日仲谋从外头弄了几筐枇杷回来,说是今岁吴郡最早贡上来的,甜得很,我可不能自己独吞,也拿出来给你们尝尝,若是吃着好,回头一人给你们送一筐去。”略一示意,青钺便传来几个小丫头,一人手中端着一盘黄金灿灿的枇杷,水珠犹在,送到三人案上。
袁裳和步练师称谢,各自挑了一颗。谢舒起身道“时辰不早,我要进去了,你们在此吃东西说话吧,到点再散。”
徐姝见谢舒转身入内,便哼了一声,随手从盘中捡了一枚枇杷闲闲地剥着,轻嗤道“不过是几枚野果子,仲谋给的,就忙不迭地端出来显摆,谁稀罕。”
她虽是小声嘟囔,但谢舒尚未走远,清清楚楚地听在耳内,转首道“徐夫人既是不稀罕,便撤了吧。”
朝歌应诺,上前端走了徐姝案上的枇杷,连她手里正剥着的一个也一并收走了。徐姝没料到谢舒竟这么不给自己面子,更没料到朝歌竟敢从自己手里抢东西,气得怔了。
谢舒道“徐夫人一向得将军宠爱,想必屋里有很多好东西,明日也带些奇珍异果来给大伙开开眼吧。”说毕,不等徐姝回话,便带人进内去了。
谢舒走后不久,三人又坐了会儿,捱到了时辰,便各自散了。徐姝余愤未消,出了门独自走在前头,步练师带着文鸢赶上她,轻声道“夫人莫生气,为了谢舒,实在不值当。”
徐姝阴着脸不悦道“你还好意思涎着脸来劝我,方才在席间见我与谢舒不睦,你却一句话也不说,装什么闷葫芦你就是这么追随我的么”
步练师为难道“我现今只不过是个侍妾,比奴婢强不了多少,您和谢舒两个神仙打架,我哪敢插嘴况且今早将军刚说过不许拉帮结党,我不敢表现得太明显,省得被谢舒看出来,找咱们的不痛快。”
这话听着有几分道理,徐姝便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步练师又道“夫人,袁氏到现在还没出来呢,估摸着又进内去找谢舒说话了,今早夫人试探她,她还矢口否认,可瞎子才看不出她与谢舒是一伙儿的呢。”
徐姝冷道“没一个好东西。”
说话间两人穿过庭院,来到院门口,正要跨出门去,却不防门外也有一队下人抬着几个箱子进来。徐姝只顾和步练师说话,领头的下人只顾着低头看路,两方都没注意,在门口险些撞上。起首本是四个下人共抬一个桐木箱子,一惊之下其中一人滑脱了手,剩下的三人便都吃不住力,沉重的箱子咚的一声摔在地下,从中滚出几个马蹄金来,原来是一箱金子。
徐姝被吓了一跳,斥道“你们不看路么,不长眼的东西”
她刚进府不久,下人们虽还不大认得她,但见她衣饰华贵,盛气凌人,便也不敢得罪,诺诺地赔着小心,合力挪开箱子让她出门去了。
步练师道“夫人没事吧”
徐姝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真是晦气”想起了什么,又转头问徐沄道“对了,我那十几箱子嫁妆哪儿去了我都进府这么些时日了,怎地还没送来”
徐沄道“夫人的嫁妆昨日就已送到了,只是谢夫人说是外头来的东西,要扣下查一查,因此尚未发还给咱们。”
徐姝嫌恶道“又是谢舒不过是些衣裳被褥、金银首饰罢了,有什么可查的我看她就是存心与我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