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唱客毫无技巧可言地嚎着死了都要爱,衬得场面有点滑稽。
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等着他的女孩。
然后,房门打开。
喻烟猫着身子探出头,像是终于放弃,期期艾艾地喊“釉哥。”
她脸上装得轻松自然,希望为两人的重逢添加一丝温情,身上却难掩惧意。
纤细的身体绷得要散架,霜白的手指死死扣着门框。
她这么怕我吗
原釉不禁想。
他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愈发衬得喻烟像个被训诫的孩子。
ktv顶层的咖啡厅里,两个人相对无言。
喻烟不到十八岁就离开家,对原釉早已丧失从前亲昵,她僵直地坐着,杏眸里都是倦容,白皙的面颊染上病态的酡红,手指不自然地扣着桌沿。
好像回到小时候,一紧张就得抓点什么在手里。
原釉把热水和药递给她,“先喝药。”
喻烟吃惊地看向他,又心虚地垂下眼。
她不知道原釉心思缜密到这个地步看她一眼,微微触碰,就知道她需要什么。
喻烟伸手接过药,不小心碰到原釉微凉的皮肤,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登时心慌意乱地收回手。
她老实吃药,原釉则将装软糖的碟子推向她。
原釉还记得她的喜好,知道她怕苦,吃药时一定要吃糖。
其实这并不是她的喜好,而是原釉惯出来的习惯。
喻烟从绵软的回忆中抽身,露出迟钝而温和的笑,“其实不用的。”
“为什么”
“我在减肥。”她尽量得体地解释。
原釉顿一顿,说“你太瘦了。”
瘦成一枝纤弱的花茎,风一吹就能倒下。
喻烟拗不过他,便笑了笑,拿起糖放进嘴巴里含着。
这样就不用说话了。
事实上,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原釉。
记忆里的原釉寡言却温柔,不是这么冷淡强势。
喻烟当初离家,原釉翻遍了每一寸角落,喻烟一天不出现,他就等一天。
直到高考结束,苦读的学子从考场中涌出,却没有那个纤细的身影。
他才明白,这个小丫头跑了,狠绝地抛下一切,什么都不要了家庭、学业、金钱、未来以及他。
完美地兑现她当初的承诺。
“釉哥,我长大以后会走的,”喻烟小时候经常这么说,只是那时她还知道卖乖,狠心说要走之后,会添上一句话来讨好他,“我不会一直留在家里给你们添麻烦的。”
原釉痛心的甚至不是她离开,而是她还没长大就离开。
“你这几年过得好吗”
喻烟愣了一愣,转而笑“过得挺好,能自食其力,还有很多人一路帮我。”
他一手带大的女孩,自食其力,重感冒发烧还要熬夜加班,用少得可怜的薪水养活自己。
“我过得很好,”喻烟微笑着说,“就是有点想你。”
原釉听完这句话,漆黑的眼瞳猛缩,终于将酝酿已久的话说出口,“既然想我,那就搬回来。”
喻烟露出温柔的笑容,说出的话却不温柔。
“长久不见的人重逢会怀念,可每天待在一起又会讨厌。”
“你讨厌我”原釉问。
喻烟抿着唇,低声道“是你讨厌我吧”
原釉脸色倏地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