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边的架子上挂着大小不一的两瓶输水液,特别安静的时候,甚至能听到吊瓶里的水声滴答作响,像是小石子砸入湖中, 有声音, 却不明显。
救死扶伤的医生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带着口罩,只露出利索的寸头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恢复不错, 但还需留院观察一段时间,要注意休养。”
床上的中年男人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可以说是九死一生。
他没有头发,嘴角却围着一圈没有胡渣, 大概是因为几天没有人替他刮胡的缘故,整张脸显得严肃了许多。
男人面色苍白无力, 躺着床上也不见人来看望。
天色渐晚, 身影修长的少年提着塑料袋推门而入。
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并未沉睡,一听到动静就睁开眼。
男人张开干涩的唇角, 哑着嗓子喊了声“阿越”
许越默不作声的把里面的饭盒端出来, 又将病床摇起来,方便病人坐起。
“给你添麻烦了。”男人的话里满是愧疚。
许越面无波澜的将手上事情做完, 转身就要离开。
男人顾不得喝水吃饭,扯着沙哑的嗓子朝他背影喊道“阿越,之前跟你说的事情, 你想好了吗”
许越停住脚步,双手插入侧兜,并未转身回头。
男人着急的补充,“那天那辆车子分明是冲你去的,你应该知道你若是留在这里,我不放心。你跟我回去,我才能保护你。”
听着男人掏心掏肺的话,许越冷着脸,镇定自若的打断,“够了,多余的话我不想听。”
男人身体往前倾,发觉手背上的输液管仍然扯着,恨不得把碍事的东西拔掉看着少年那孤寂的背影,他心里一阵难受,“你是我亲生儿子,我不会害你。”
他终于在坦然的说出两人的关系。
此人正是许越的亲生父亲许程。
当年因为犯错被抓捕入狱,判为有期徒刑,如今终于重获自由。
在得知许越这些年的经历时,许程后悔不已。当初他为了追求安心而躲进牢里赎罪,却不知他的老父亲悲伤成疾、他的亲生儿子被连累至此。
一开始,他甚至不敢面对儿子,所以故意避开。
直到查出身患重症,他才义无反顾的来到岩城,却值得许越被流言蜚语逼到退学的恶讯。
他终于想承担起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却被儿子拒之门外。
那一天,他本想去找儿子,却在小区楼下看到一辆摩托车冲上路道,目标明显的朝许越飞奔而去。
刹那间,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作为一名父亲,他本能的冲上去保护儿子。
千钧一发之际,许越抱着他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疯狂地摩托车。两人没有受伤,他却因此犯病进了医院。
他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医生要他保持良好的心态,他做不到。一想到有人要害他的儿子,他就寝食难安。
面对许程的悲痛,许越的内心毫无波动,“你该庆幸,若非你是在我面前出事,就算死了都跟我没关系”
他最苦最难的时候都是一个人挺过来的,迟来的真心没有任何价值
许程嚅动嘴角,实在是找不到理由留他。情急之下把压轴的理由都找了出来,“阿越,你还想保护学校那个女孩吗”
“你查我”许越终于肯正面对看他,犀利的眼神像是夹着冰霜。
许程有些无奈,血脉至亲竟还比不过一个小女孩在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