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遥的性子其实不大好,素日的温柔可人大都是装出来的,愤愤瞪向往她身上泼酒水那人,她厉声道“你做什么”
她刚从碧游宫出来,嫁到凌家不足半个月,并没有机会树立敌人,她想不透这人为何莫名其妙往她身上倒酒。
那人反手扔了倒空的酒坛子,随着“啪嚓”的破碎声,他扬声道“你就是凌霄的夫人罢,呵,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想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凌霄害得我失去一切,沦落到茶馆来当小厮,我今天也要让他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通透的太阳光照在这个举止癫狂的男人脸上,将他的容貌照得一清二楚正是方才在听雨轩里给人添茶的那个小厮。
他掏出从听雨轩里带出来的火折子,迎着日光晃一晃,让火焰重新燃烧,“就算烧不死你,也要让你容貌尽毁,让凌霄后悔曾对我做过的一切事情”
人都是自私的,路人们见这个小厮举止癫狂,手里又拿着火折子,纷纷往四下逃窜,生怕等会儿牵连到自己。
有些路人不忍炽遥这般好看的姑娘受难,踌躇着想过来帮忙,只可惜迈不过心底那道名为“惧怕”的槛儿,一会儿前进一会儿后退,矛盾极了。
炽遥从前只知凌霄名声不好,宫女们路过碧游宫附近偶尔会说起,凌太傅最近又做了什么什么事儿,又铲除了哪个政敌,有多么心狠手辣。
时至今日,她终于意识到,自己嫁了个多么招人恨的夫君只因为她是他的夫人,好端端走在大道上,便被人泼了一身酒水,还要放火烧她。
凌霄到底对这个人做了什么事儿啊
鼻息间尽是烈酒的味道,炽遥望望那人手中正在冒烟的火折子,这回是真的想哭了。
“你与凌霄的恩怨与我何干”她一边后退,一边偷偷解开外袍的扣子,想着哪怕在京城的百姓面前丢人,也比丢了命要划算。她有意拿话激那人,“要杀要剐冲他去,为难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那人不为所动,拿着火折子步步紧逼她,“要怪便怪你运数差,碰着了我,我不当狗屁英雄好汉,只想报仇雪恨。”
炽遥继续往后退,一壁盘算着能不能跑赢这人,一壁快速扫视周围,看能不能找到可以用的武器,譬如棍子刀子之类的。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皇宫,在所有的目的都达成之前,绝不能死掉。
烟雾散去,火折子冒出肉眼可见的火苗,那人的神色愈发阴霾,活似地狱来的恶鬼,“我在京城最好的茶楼里等了一个月,没碰到凌霄,却碰到了他的夫人,也不算功亏一篑。”
炽遥望着他手上喷吐的火舌,步步后退,双腿不禁有些发抖,说不害怕是假的。
火苗配上酒水,一点就着,估摸她来不及叫喊几声,便会烧成个火人儿。
眼看着那人离炽遥只有几步远,紧要关头,忽有一道颀长人影逆着日光向这边走来,棉白色衣衫随走动上下翻飞,像天上跟着风飘动的云朵,步伐稳重坚实,发出的声音轻而又轻,不知有没有刻意压着。
那小厮背对着日光,看不到身后有何变化,身影颀长的男子在他身后停下,抬起手,玩儿一般,不费吹灰之力夺走了他高举着的火折子。
再抬手,毫不迟疑,“咻”地把火折子扔进旁边的小水坑中。
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那小厮反应过来时,火折子已经彻底熄灭了。
他猛地转身,只觉得扑面而来一股威压,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体态匀称结实的男子,足足高他一个半头,他得仰起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