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那旗帜突地没了踪影,桓崇一滞,心知有异。他正要带人后撤,却见石韬的军士们调转方向,向他们重重包围过来。
此战原只为奇袭,追杀主将只是添头,知道时机已失,桓崇立刻集结人手,组织后撤。只见双刃矛每一下起落,势必要在空中溅起一道血迹,左冲右突之间,他硬是在敌兵中开出了一条血路,“走”
桓崇勇武,所向披靡,石韬部众不敢阻拦,但遇上了队伍末尾的荆州军,他们可是毫不手软。
前方,桓崇率众刚刚突破重围,石韬部就趁着空隙,从中切断了逃生路线,把后方剩下的三百余人再度锁死在包围圈中。
余下的荆州军群龙无首,他们再是勇猛,此刻面对着倍于己方的敌军,亦是不免心有怯意。望着进逼的敌军,也不知何人,忽然对着桓崇离去的那方高声喊道,“将军欲舍弃我等乎”
一人喊,百人喊,三百余人齐声呼喊,声声震天,直入了先头部队的耳中。
这支队伍本来就是募集的敢死之士,能突出重围、活着回来,就已然算是万幸了,可同袍的呼救声就在耳边,他们如何能这样一走了之
桓崇身边的副将回过头去,面上露出了悲意,他迟疑道,“将军”
却见桓崇抚了抚马颈,接着他猛地调过头去,马鞭一挥,便驰骑当先,冲向了身后的包围圈,“都随我来”
“县主,王家夫人来了”
“陶姊姊吗快请进。”无忧放下手中的筷箸,就见陶亿笑盈盈地进了屋中来。
现下已过了午时,无忧面前却仍放着一张食案。陶亿上前一瞧,却见盘中整齐地码了蒸好的鱼糕,鱼糕色洁如膏脂,上面还点缀有松脆的葵菜和鲜美的菌菇,望之即使人食指大动。
陶亿顿了顿,笑道,“这鱼糕做得好香啊。不过,无忧的午饭怎地用得这般迟”
无忧摇摇头,“不是午饭。是周夫人方才过府来,托人把这个送给了我。”
周夫人,即是周光的妻子红药了。
陶亿沉吟道,“这也难怪。阿崇和显明一向交好,现下阿崇不在,前方军报又是未知。他们想到你孤单一人,送吃食过来,也是一片心意。”
无忧点了点头,思绪却飘远了。
不知为什么,红药似乎一径避着她似的。这二三回,她每次都是托人把吃食送来,却从未在自己面前显过身。
不如,下次干脆直接把她请过府中好了
无忧把筷箸放在一旁,让侍婢们把这盘鱼糕收了下去。
她狡黠一笑,道,“别光说别人,陶姊姊这回来,有没有给我带来什么心意啊”
陶亿一怔,随后笑着点了点她的小嘴,道,“可莫忘了,我在这府里也是孤单一人,与无忧同病相怜呢”
“不过,我这回倒是真有些事情,是要向女郎求教的。”
说着,她从广袖里取出了一管笛子,道,“上回咱们可说好了,曹女郎家学渊源,识文通音。我把这笛子翻了出来,你可要好好帮我听听。若能指点一二,那我便是受益无穷了。”
无忧笑道,“我可不是阿父,受益无穷四个字可担不起,但闻乐如闻人,我确是真心想听听陶姊姊的笛曲”
陶亿的笑容更深了,她站起身来,在屋中缓缓走了一圈,却又摇了摇头,“阿崇的房间还是太过逼仄,咱们还是到院中去吹吧。”
在外吹笛,风雅是够风雅了,就算今日阳光明媚,可毕竟还是一月的时间,冬日里在外面站着都嫌冷,遑论吹笛
无忧只当她是受了王恬的影响,但见陶亿兴致勃勃,她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