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啊,就是这本。”
我上前一步,伸出手时,鬼舞辻无惨啪的一声合上书。他握住我的手,苍白冰冷的手指紧紧扣在我被茶水烫红的皮肤。
“你受伤了。”
他微垂眼帘,暗红的眼底恍如汩汩流动着剖开血管的颜色。
我忽视腕骨的疼痛,面色平静地告诉他“倒茶的时候不小心洒到了。”
“是吗。”
清冷优雅的声音,缓慢犹如在黑暗中蜿蜒爬行的蝮蛇。
和轻慢的语调不符,脚下的地面骤然抽离,眼前的世界拆开重组只在眨眼间,仿佛整个空间都在瞬间替换,我倒抽一口气,心脏再次落下去时周围的场景已经变成了被深渊吞噬的错置城池。
我没来得及掩饰眼中的错愕。
“你不该对我撒谎,朝日子。”回到无限城中的刹那,鬼舞辻无惨那副完美的伪装破碎脱落,殷红的眼眸从中裂开无数碎痕。
“是什么时候”
结果还是被他发现了我已经恢复记忆这件事。
“是从什么时候”
腕骨咯吱作响,我无意识地后退一步,本能般地想要挣脱他的手。
背后传来一声闷响,我似乎撞到了桌子的边沿。
“我觉得我并不需要向你解释什么。”我抬头看他,“你也不会从我身上得到任何东西。”
毫无温度的灯火在黑暗中蔓延,照亮了曲折的长廊和倒悬的和室。
我几乎要感谢他将场景换到了无限城里。至少,周围没有人类,如果我的脑袋被拧下来了,喷溅出来的鲜血也不会吓到旁人。
“这段时间的过家家该结束了。”我看着他,目光不偏离左右,慢慢念出那个名字
“无惨。”
十岁那年,我得知我有了一个未婚夫,他的名字叫做鬼舞辻无惨。
我特地偷偷翻墙去看他,心里想着,怎么会有人叫无惨呢
这名字听起来可真惨。
过家家这个形容似乎刺激到了他的哪条神经,苍白的面容爬上青筋,他的脸色变得十分可怕。
“闭嘴。”他的声音压着冰冷而磅礴的愤怒,拼命藏起我看不懂的情绪,“现在是我在问你。”
“如果我不闭嘴,你要怎么做撕下我的脑袋吗”我歪了歪头,侧着脑袋看他。
他是什么时候剪掉了卷曲的长发呢,大概是明治维新前后吧。
“我死过很多次了,无惨。”我弯了弯眼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忽然想放声大笑,“和你不一样,我并不怕死。”
在我出生的那个年代,我真正出生的那个年代,人的性命是无比卑贱的东西,比草还不如。
疫病、饥荒、寒冷,任何一样都足以轻易夺走人的生命。
“你恨我。”他忽然说。
我愣了一下。
“因为当年的事,明明已经过去一千年了,你还在恨我。”他似乎冷静下来,或者说,竭力使自己看上去显得冷静,“为什么”
他露出浑不在意的模样,仿佛在说服我,又好像在说服他自己,无惨忍着额角突突跳动的青筋,面无表情地说“你还活着,这不就足够了吗”
那一刹那,某种滚烫的东西忽然从我的血液里涌了上来。
我猛地推开他。
大脑空白,耳边嗡嗡作响,我扬起手但有什么东西从桌上滚落下来,啪的一声,摔到地面上碎裂四溅。
珠花细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