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台阶不断滴落下来的血珠,来自一截已经被啃得看不出原样的断肢。
二楼传来的动静逐渐清晰起来,那是什么生物正在进食时发出的声音。
我一动不动地坐在楼梯上,仿佛坐了许久,仿佛只是怔了一瞬,我取下挽发的簪子,一声不吭地站了起来。
咀嚼血肉的黏稠声音,撕扯筋骨时牙齿磨合发出的响声,这都是我再熟悉不过的,曾经是我噩梦每一部分的声音。
和室半敞着隔扇,房间里的人死去已久,今天早上还笑呵呵地和我道别的房东先生,只剩下半边脸还连在脖子上。
那只鬼仿佛没有看到我的存在,继续埋头啃食血肉模糊的部分。
“很遗憾,我们似乎来晚了。”背后传来温雅低沉的声音,鬼舞辻无惨握住我捏着发簪的手,动作自然地将我圈进怀里。
他的胸口比雪花覆盖的岩石还要坚硬冰冷。
“别怕。”
那道声音压抑着扭曲的笑意。
本来还在进食的鬼,在鬼舞辻无惨出现的那一刻就停下了动作。
世界仿佛被按下暂停键,那只鬼低着头颅,一动不动地紧紧贴着地面,微微颤动的身躯似乎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无惨轻笑着说
“不过,你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害怕呢。”
握着我手腕的力道,力气大到我的腕骨都痛了起来,仿佛错位的骨缝都发出细碎的咯吱声。
“为什么”
苍白的手背上浮起青筋,他似乎极力忍耐着什么,温和的笑意有了破裂的痕迹。
“普通人的话,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可能保持绝对的理智。”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发现自己不可思议地冷静。
“你不试着联络你那只乌鸦吗”
我骤然挣开他的手,往窗边的方向退开几步。
“你难不成真的以为,你和产屋敷那拙劣的演技能够瞒过我的眼目”无惨嗤笑一声,终于撕破那层温和的伪装。
“四百年了。”他说,“鬼杀队内部联络通信的手法依然没变。”
「住在西之庭院的那位,精神似乎有点不正常,好几次都有侍女看见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庭院说话。」
“我给你一次坦白机会。”无惨伸出手,仿佛给予我他所能给予的,最大限度的恩赐和宽容,“告诉我,你是谁”
「你不问一下我是谁吗」
铺着细白砂石的庭院,阳光被隔绝在竹帘之外。
你是谁
初次见面的人,似乎都要这么礼节性地问一下对方的名字。但我的前未婚夫第一次和我开口说话时,问的既不是我的名字,也不是我的家族或住处。
红梅色的瞳孔没有在我的脸上停留,少年撇开视线,不紧不慢地回复
「我大概猜得到。」
“”
我闭了闭眼“我已经不是朝日子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无惨放轻声音,黑暗中,他的眼眸似血阴红,“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无惨。”我告诉他,“我已经不是朝日子了。”
有什么裂开了。
咔嚓一声,裂开无法弥合的碎痕。
我听到有人大喊“快趴下”下一瞬,窗户应声碎裂,夜风席卷着飞舞的雪片骤然灌入,我在最后一刻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爆裂的碎玻璃,回过神时,房间已经被可怕的攻击削去了一半,伤痕累累的青年暂时阻挡了无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