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我再次去看望我的未婚夫时,从侍女的口中得知那只猫淹死了。
「真可怜啊。」
侍女们抬袖拭泪。
「真可怜啊。」
我的未婚夫翻过书页,没有抬起眼皮。
现在回想起来
直到我后来搬进了弥漫着苦涩药味的宅邸里。
我一次也没见到我送出的那些礼物。
狭窄的巷道充斥着烧焦血肉的味道,薄薄的一寸光线穿透断壁残垣,静止于血迹斑斑的长刀上。
当我找到斩鬼的剑士时,他依然握着手中的刀。黯淡的瞳孔被半敛的眼睑遮盖,好像在垂首凝思自己的身体为什么忽然动不了了,为什么手中的刀不再听自己使唤。
直到生前的最后一刻,那张脸上都凝着近乎愤怒的困惑。
我抬手阖上他的眼睛,就像曾经有人为我做过那样。
烧了整整一夜的大火在黎明时分终于偃旗息鼓。
我跨过焦黑的废墟,经过或神情麻木或悲痛难抑的人群,似乎走了很久,走到茶屋的门帘前时,才发现自己似乎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三步并作两步跑上陡峭的木梯,茶屋的二楼是堆积杂物的空间,平时并不会腾出来给客人使用。我昨晚以为自己会需要颇费一番功夫,没想到茶屋的老板几乎是立刻就点头答应了我的请求,让我暂时将无家可归的少女安置在阁楼。
“你回来了。”
烛光在木地板上映出纤细的身影。阁楼没有窗,因此也照不到外面的阳光。静坐于光与影的交界线处,披着珊瑚色小袖的少女安安静静地抬起眼眸,清丽柔婉的一张脸,皎洁似秋夜的明月,白皙得令人过目难忘。
白皙得近乎苍白。
“你没事吧”
昨晚的情形过于混乱,我都没注意到对方身体不适。
几乎是习惯性地,我伸出手,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将对方捂暖那样,将对方的手指拢入掌心。
“冷吗”
这句话,我曾经对我的未婚夫说过很多次。
他的手也曾如面前的少女一般冰凉,苍白的手背上能清晰看到浅青的血管。
少女没有回答我的话。
她似乎短暂地出了一会儿神。这微妙的停顿转瞬即逝。
“那个斩鬼的剑士,死了吗”柔软的嘴唇弯了弯,吐出的话语冰冷而无情。
那股莫名的熟悉感浮了上来,我微微松开手。
“死了。”
少女的视线落到我的脸上,仿佛饶有兴趣似的,她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是很难过。”
“我一定得看起来很难过吗”
梅红色的眼瞳倏然眯起。那种仿佛要被人从里面剖开来的窥视感令人相当不快,甚至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被对方直勾勾地盯着看了半晌,虽然直觉告诉我,这种时候行错一步可不仅仅是“输了”的问题,说不定连脖子上的脑袋都会一起跟着搬家。作为脑袋搬了不少次家的人,对于这种威压感甚重的凝视,我稍微皱了皱眉头,决定选择无视。
“你还有家人吗”我切入这次话题的重点。
“家人”少女重复了一遍我的问题,毫无瑕疵的脸上浮现出有些玩味有些难懂的神情,“曾经好像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