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次见面的人,似乎都要这么礼节性地问一下对方的名字。
但我的前未婚夫第一次和我开口说话时,问的既不是我的名字,也不是我的家族或住处。十多岁的少年坐在半卷的竹帘后,面色苍白似冬天湖畔的落雪,眼瞳却是红梅般艳丽的颜色,微哑的嗓音染着一股子冷淡而厌腻的意味。
「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不是我第一次翻进我未婚夫的家里。原本以为他会一直把我当个隐形人,安安静静地坐在窗边当个病弱美少年,没想到他居然会和我搭话,搞得我当时都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我有些紧张地往围墙那边一指
「爬树翻进来的。」
我的未婚夫皱了一下眉头,我意识到自己先前为了爬树方便,将长长的外衣脱了下来随手系在腰间,看起来格外不成体统,特别没有风度,赶紧三两下将衣服重新穿好。
「你来做什么。」
外人眼中的翩翩贵公子,和我说话的时候既不文雅也不温柔。
以前的我将这些归咎于折磨他许久的病情,认为再怎么温和的人也有心情糟糕的时候,但现在想来,那只是简单的不屑而已。
就像人不会刻意去提防无关紧要的蝼蚁,我的前未婚夫在面对我的时候,连伪装的面具都懒得戴上。仅此而已。
「你不问一下我是谁吗」我非常好奇。
红梅色的瞳孔没有在我的脸上停留,少年撇开视线,不紧不慢地回复
「我大概猜得到。」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惹得他不高兴了,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大家都说我的未婚夫脾气温和,样样出挑,如果不是身体差到随时可以归西,简直就是京城所有待嫁少女心目中完美的夫婿人选。
我好奇地观察了他这么一段时间,除了发现他真的很喜欢看书,每天真的待在屋内虚弱到无法外出一步以外,暂时还没看出他完美在哪里,只觉得他在人前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私下里却一点不开心。
被家族雪藏常年不得见光的少年就像一条冬眠许久的蛇,看起来虚弱迟缓,安静无害只是看起来如此罢了。
从小跌滚打爬惯了的我还没被蛇咬过,也不知道将冻僵的蛇放到自己怀里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当时的我只记得,生病的人如果心情不好的话,怎么能快点好起来呢。
「我给你带了点礼物。」
磕磕巴巴地说完,我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将揣在怀里的柿饼放到竹帘前的木地板上,逃也似的跑掉了。
有了那两块瘪瘪的柿饼开先例,我多了些勇气,开始三天两头地带东西过去。有时候是竹叶编的蝈蝈儿,有时候是花纹漂亮的扇子,就像松鼠采集松果,但凡看到漂亮的东西便会下意识地送到对方眼前。
这在那个时代是不被允许的,但我是一个怪胎,没有人对我有所期待,就连我的母亲,也只是会摸着我的头说,只要我快乐就好。
总是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多寂寞啊。
总是被他人排挤在外,多孤独啊。
一直都是一个人的话。
会难过的。
这般擅自妄为地以己度人,一意孤行地将满腔善意,挖心掏肺地捧到一人面前。
十岁到十四岁,在这四年间,在往后看来短暂如弹指一瞬的时间里,我最大的乐趣就是去看望我那病弱的未婚夫,绞尽脑汁地思考下一次送什么礼物才好。
我送了他很多东西,甚至送过他一只软乎乎的三花猫幼崽。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