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久了,久到他忘记了那时的年岁,忘记了那时的月色是否如今夜一般朦胧。
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只要沈孟庄还在,还在就好,只要还能看到他。
陆清远自那晚进来后,便再没有出去过。整日整日躲在窗外的树下,看着屋内的沈孟庄起床穿衣、用膳喝药,或者乖乖地让大夫诊脉医治。
从天亮到天黑,沈孟庄睡了就坐在窗下守着,沈孟庄醒了便躲在树下看着。一墙之隔,距离他那么近,却那么远。
这日,沈孟庄坐在屋里看见桌上的纸笔,正想执笔写写字,却发现没有砚台。侍女端药去了,此刻只有他一个人。
于是便想着自己去找砚台,沈孟庄起身离开。树下的陆清远见他欲走出卧房,身边又没有人照应,一时心急跟着他出去,暗中护着。
沈孟庄拉开房门,前脚甫一迈出门槛,便看到对面假山旁有一道黑影。陆清远才刚刚现身便被发现,还未来得及钻到假山后躲起来,就听到沈孟庄大喊,房门“砰”地关上。
那种恐惧又涌上心头,沈孟庄靠着木门缓缓蹲下,双手抱头,扯着头发哭喊“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杀我了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大夫给沈孟庄施针之后,才缓缓定神。自从看了陆清远以后,沈孟庄便一直心神不宁,看谁都觉得是他,看什么都觉得有他。
这日沈孟庄正好好吃着饭,突然抬头瞥见窗外树下,手里的筷子都掉在地上,指着窗外喊道“他来了他来杀我,他来杀我了”
冷山岚循着他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已经没有了人影,但方才确实是有人存在过,且存在了很久。她不动声色,安抚道“没人,师兄看错了。”
沈孟庄看着窗外许久,抓着冷山岚的衣袖,掌心里不停地冒出冷汗。他一眨不眨地看着,确定真的没有人再出来才稍稍安心。
此刻,陆清远坐在树干上。没有内力,他生生爬上来的,黑氅都划破了一块,挂在树梢上当锦旗。
而后许多天,沈孟庄好几次都看到了陆清远的身影,看见了便大喊着躲进房里,陆清远被发现了就换地方藏,两人如猫捉老鼠。陆清远无奈地苦笑,不愧是他心心念念的师兄,回回都能看到他藏哪。
左不过是想离近点,看清楚一点。连这点念想也不给么
这日钟颜来见冷山岚,开口不知说些什么,问了问沈孟庄的近况,问了问魔界是否来犯,弯弯绕绕地始终不敢说重点。
见冷山岚脸上隐约露出不悦,钟颜才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小岚,当年我送你的那根玉钗,你还、还记得吗”
冷山岚坐在案桌前,紫衫曳地,凤冠神威。头也不抬,看着手里的密件,凛然道“记得。”
钟颜心里的碧湖被投进一颗石子,惊喜地问道“那、那,你、你”
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钟颜的舌头打结了似的,吞吞吐吐不知所言。冷山岚仍是头也不抬,手里的毛笔在纸上信手勾了勾,语气冷若冰霜,“没有要事就出去吧,我很忙。”
“哦是我打扰你了,抱歉”钟颜收回脸上的笑意,既自责又不甘心地看了看冷山岚,最后低头离开。
是夜,浴池内,沈孟庄靠着石壁渐渐睡着。躲在角落里的陆清远不禁腹诽谴责冷山岚是怎么照顾人的,就派来一个丫鬟服侍,还时时离身。雀宫闱可是里里外外不缺人,沈孟庄病着都是他亲自照顾,寸步不离。当然,冷山岚自然比不过他,但也不至于如此敷衍不上心吧。
陆清远气得头晕,看着浴池内不着一物睡着的人,既担心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