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充斥着浓重的铁锈味,血水倒了一盆又一盆,还有一位侍女跪在地上擦拭地面上呕出的鲜血。
谷虚子坐在床边, 手里捏着银针,在沈孟庄的指尖钻破一个洞,鲜血哗啦淌下来,滴在床下的铁盆里,已经是第三盆了。
陆清远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人,薄唇紧闭,丝毫没有血色, 犹如冬日里的雪人, 如此苍白,如此瘦弱, 不管他如何捂着, 掌心里的手依旧暖不了。
“师兄”陆清远趴在沈孟庄枕边轻声呼唤,眉头皱在一起,既心疼又怜爱。他晨起出门时还是好好的,还能和他置气拿枕头打他,这才数个时辰未见,只是没有一起用膳而已,便传来中毒命危的消息。
“怎么样了”陆清远抬起头看了谷虚子一眼。
这位道医聚精会神地盯着沈孟庄手上的穴位, 银针刺下去,黑色的毒血便沿着手腕滴在盆中。
“药性相克,小命危矣。幸好有雪山灵芝吊着他一口气,否则你就准备棺材吧。”
“药性相克为何”陆清远满腹疑惑,盯着谷虚子,眼中杀气渐升。
“他今日食用了折耳根,此药材单独吃也没什么,但若与我配给他的药一同服用,那就是比砒霜还要命的毒药。你看这毒血还在淌,啧啧啧,已经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喽。”
眼中杀气更甚,陆清远眉眼阴冷,此刻将毒害沈孟庄之人千刀万剐,都难以消解他心头怒气。偏头瞥了一眼候在一旁的婉晴,冷声问道“今日的膳食是何人负责”
站在陆清远身后,只为等着他与自己说话,婉晴极力按捺心中欣喜,低着头,时而偷偷瞄着陆清远,细声细语道“是膳房的晓柔。”
“拖出去。”陆清远半眯着眼,语气狠厉,“灭形,他之一族,永世为奴。”
魔界刑罚中,残忍之最,当属灭形。若受罚者修成人形,则用剐刀,一刀一刀割下血肉,抽筋剔骨,剜出魔核,投入烈焰池永世受焚烧之苦。
此刑罚不仅是皮肉之苦,更是精神的折磨和凌辱。魔界中能修成人形的,必定是修为尚可或是地位不凡者,而处以灭形之罚,无疑是毁天灭地的打击。如同从云巅跌落至深渊里的阴沟,从枝头凤凰变成阴沟里的老鼠。
更何况,能进入雀宫闱者,更是家世不凡。晓柔一族,虽不比婉晴是高位魔族,但好歹也是叫得上名号的世家,至少也是中位以上。如今陆清远轻飘飘一句话,便永世为奴,持续几百年的风光,一夕之间全部破碎。
此事一出,除了暗傀、三首岐婴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以外,那些高不成低不就的魔族诚惶诚恐。尤其家中有姑娘在雀宫闱当差的,更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小心谨慎。
陆清远抱着沈孟庄的脑袋,紧贴着他侧脸,蜻蜓点水般轻吻,仿佛在安抚他因疼痛而不安的情绪。
看着床榻上的两人亲密无间,谷虚子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汗,将银针悉数收入囊中,挤兑道“你要真心疼他,平时对他好点,少发点疯那就谢天谢地万事大吉了。我方才给他检查的时候可看见了,一块好地都没有,你怎么下得去手你若是有某些癖好我管不着,但求你少给我找事做,上上次是心脉尽断,上次是心脏,这次是中毒,平日大大小小的伤我就不数了,十只手都数不过来。我也是佩服他,真的,五体投地地佩服,怎么能忍受你至今。这要换作是我,第一天夜里就一刀抹你脖子,大不了同归于尽,也好过现在和你纠缠。”
将最后一根银针收好后,谷虚子拿起手帕起身,看了看床上的人,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