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乌的廊檐割裂了明光的碎片,漆黑的屋子里连窗户都看不见,盏灯如豆,微光点点,暗红的焰火晕里,静谧的气氛中有不知名的响动。
腥味蠢蠢欲动,将房间里的空气染至浑浊。
绛雪从来不知道武安侯府里还有如此可怕的地方,她摊着血淋淋的双掌,趴跪在地上,鬓发湿淋淋挂满冷汗,不停磕着头。
“承安大哥,奴婢真的只是无意撞翻茶水的,您就放过奴婢吧”
承安没说话,只是听到外头的几不可闻的响动声后,取出火折子添了几盏灯。
屋子亮了起来,绛雪抬眼四望,周遭布置的同样精致,只是离她丈远处,地上有一道简陋的木板盖着,响动便是自那里头传出。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外黑沉沉的光线里有脚步声缓缓踏来,一步一步靠近门口。
绛雪睁大了眼,看着逐渐显现在橘黄灯光里的身影,满是不可置信。
“三爷。”承安拱了拱手,恭敬地喊。
“血止住了。”江绥扫了眼趴跪在地上的绛雪,旋身坐到了墙旁一张紫檀木的椅子上,“招了吗”
“尚未动刑,只说是无意。”承安半躬着身回禀道“已经派人去查了近日与她接触过的人,因筹备喜事,除了府里的丫鬟小厮,她还与送食材的丁二宝,收泔水的刘庚,以及倒夜香的贾广志接触过。”
“嗯。”江绥淡淡出声,低下头俯视着绛雪,随后抬手并起食指与中指,向她招了招手。
眼前的人穿着一袭红衣,皮肤白得像雪,桃花眼眸长而微挑,似笑非笑,配着眉心一点红痣,在此时看起来熟悉却又陌生。
绛雪分辨不清他与往日到底有何不同,但自心里生出的毛骨悚然感,还是让她有点退缩。
江绥看起来和颜悦色,声音却冷了下来“告诉我,谁让你来的。”
阴嗖嗖的凉风顺着未阖紧的门缝钻入,他的声音一入耳,绛雪就感觉有一条吐着信子的蛇爬过她露在外头的脖颈。
“奴婢,奴婢不明白三爷的意思。”她下意识吞咽一下,干巴巴地回答。
江绥往后靠了靠,指尖在桌角上磕出轻轻的声响,像是随口一问“是吗”
绛雪呼吸一滞,刚要再次磕头重复方才的说辞,便听敲击桌面的声音停下,江绥吩咐承安“丢下去喂蛇吧。”
“是”承安应声,转身去将地上锁着的木板门支起。
窸窸窣窣的声音大了些,听起来数量很多,绛雪浑身打了个寒颤,僵着脖子不敢回头,因为她已经知道,门下关着的是什么东西。
承安作势要来拖人,绛雪面如土色,缩着腿往后躲,吓得大喊,“三爷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江绥抬了抬手,承安退到一旁。
绛雪趴在地上发抖,声音含糊颤抖地交代了。
整件事情听起来似乎很简单,起因是寇清梦在某一次受到刺激后无意间动手伤了绛雪,因留下了伤疤,她便一直怀恨在心,想要伺机报复回去。
但落雪院守得很严,莫说尖锐的利器,便是连碗碟都换成了银质。
绛雪不想让事情牵扯到自己身上,恰好蔺溪嫁过来后,寇清梦七人不得不去拜见,她便想要挑拨蔺溪和七人的关系,让寇清梦在疯癫的时候出手伤了蔺溪,借蔺溪的手处置寇清梦。
“奴婢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求三爷饶命三爷饶命。”绛雪边哭边磕着头。
“嗯,说的不错。只可惜,不是我想听的。”
江绥缓缓起身,理了理衣摆往外走,步子迈得不疾不徐,“继续审,再不松口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