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光隔着窗纸而来,带着月桂味的软风递入重重垂落的锦帐,烛台上唯留的一截灯芯融掉最后一滴蜡油,细小火苗摇曳着熄灭。
江绥换了身干净的寝衣,悬着身子侧躺在床沿,一只手肘枕在榻上,以指背撑着额角。低眸垂眼,视线之下是蔺溪的脸。
粉玉般的一双手捏在他的衣襟前,攥得很紧。
她睡得不是很安稳,不知是不是做了噩梦。
浓密长翘的眼睫随着蹙眉的动作轻颤,在眼睑投下两道弯弯的影,嫣红的泪痣半隐半现,洗尽铅华呈素姿,面貌少了些凌厉更显出尘。
江绥保持着姿势,纹丝不动,除了轻轻抬起的那只手,虚停在她眉心前,顿住,犹豫,指尖蜷了蜷,片刻后再试探着伸出。
蔺溪眼皮动了动,他迅速握拳收手,衣领处猝不及防一股力道扯着他往下倒。
“娘亲”短促的呼喊。
柔软的唇擦过凸起的喉结,留下点温软香气。江绥动作稍顿,只来得及将双手撑在她肩头两侧,悬起身抬眸,就对上一双蕴着水色的眼。
蔺溪自睡梦中惊醒,睁眼的瞬间,看到离她的脸不足一尺之处,有一张模模糊糊的面孔,陡然悬在视线当中。
“啪”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她抬手便是一扇,打得指尖发麻。
江绥慢慢转动脖子,看向蔺溪,他用舌尖顶了顶痛至麻木的脸颊,盯着她漆黑莹亮的双眸,不紧不慢地说“第二次了,蔺溪。”
蔺溪眨去眼底酸涩,抬眸看着江绥,整个人都僵住了。
打完一巴掌后,她才惊觉,她一只手还死死地扯在江绥的衣领侧襟处,那里有皱巴巴抚不平整的痕迹。
关于昨晚的记忆在脑子里一点点复苏。
蔺溪心里清楚知道,自己一直缺乏安全感,晚上睡觉不止不熄灯还得多添两盏,手里更是得抱着或抓着点什么才能浅眠。
如果她没有预判错误,照眼下这种情景分析,她应该是在昨夜喝醉后把江绥当成了抱枕,强行扯过来的
“你”
蔺溪缓缓松开手,抻了抻五指,江绥没动,连视线都未偏开离半分。
气氛很静,蔺溪觉得有点尴尬在两人之间弥漫聚集。
她猛地伸出双手一推,后退挪到床角,蜷起双腿将大红的龙凤被抱在怀里,抿了下唇就对着江绥喊“流氓”
江绥双掌撑在床上稳住没往下倒,低头看一眼被她拉扯开的衣领,一字一顿“我流氓”
蔺溪抱着被子藏起一半的脸,眼中可怜巴巴,宛如受了天大的委屈。
拆了钗环的青丝铺陈满背,模样看起来娇弱又无助。只是她不知道,她这个样子,看起来有多想让人往死里欺负。
江绥偏了偏视线,撑起上半身,慢慢地盘腿坐直。本就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的暗红寝衣随着动作往下坠,侧襟半敞开,露出一截雪色的锁骨,和半片胸膛来。
恍惚间,蔺溪似乎看到了一条狰狞的伤疤,在他左边心口处。
刀伤还是匕首这也能活下来蔺溪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丁点模糊场景,消失的速度快到让她分辨不出是什么东西。
等她想要再细细去瞧时,江绥已经拢了拢衣服遮挡住。
“想看”他面色无改,唇边还是带了些笑“需要我继续往下脱吗”
无耻的话语,配合他摸上衿带作势要扯开的动作,和着这个笑落到蔺溪眼中,就有些变态了。
再一次被他的不要脸冲破下限,蔺溪后背紧贴上床栏“别,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