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经不起风浪的人,习惯了运筹帷幄,谋而后动,对上任何人之前,她一般都会寻机会接触,小做调查。
自诩善识人心,往往一个人本性为何,她都是一望而知。多年来,面具下的冷静自持好像已经成了本能。
可是现在,蔺溪的世界观崩塌了。
自遇到江绥开始。
“您放心,事情牵连不到女儿身上”于是她这辈子头一次以嫌犯的身份被带上了公堂。
“是敌是友,试试不就知道了”然而人还没试出来究竟是谁,她就晕厥了一天一夜。
“只要我愿意,结果就”结果她就什么都不知道的被人抱了回来。
接二连三的被打脸,蔺溪挫败到再无力去思考其他。
她只觉得人生好似一场戏,而自己便是那无时无刻不在吹牛的丑角,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缺心眼的气息。
她闭眼深吸两口气,告诉自己一点也不用在乎。丢脸嘛,人之常情,天底下有谁,一辈子不做些丢人的事呢。
但江绥凭什么抱她凭什么在大庭广众下喊她溪溪,最重要的是还闹得满城皆知。
难道,他
想了想那七房侍妾的存在和见面两次他对自己的态度,蔺溪心中大概有了谱,人之百态,个性迥异,江绥约莫对谁都是这样。
他可能秉性算不上有多坏,只是肆意妄为,无视世俗,行事间与人少有距离感,所以才会做出格的事。
同时蔺溪也惊觉,她和江绥定是八字不合,生来相克,从赐婚旨意下来后,她就诸事不顺起来。
“啊好气。”一想到这里,蔺溪就恼羞成怒地揉了揉额角,心道是我这娇花般的身子,到底还是被玷污了
“小姐”耳旁有人惊呼出声,连番在问“什么娇花,什么玷污”
蔺溪睁眼,看到了如意凑得很近的脸,她正捏着拳头说“谁干的”
怒火像是瞬间被扑了瓢冷水,“嗤”一声尽数熄灭,连沈七娘什么时候走的,蔺溪懵怔间也没发现。
她正了正神,咬着贝齿磨一下,神色又恢复往常。
“什么谁干的”
如意似是疑惑又似是懵然“您方才自己说的”
“你听错了。”蔺溪缓缓偏开视线,脚尖蹬着一枚象牙骰碾了碾“我是说我这院里的娇花,最近蔫了不少,你去吩咐花房新换一批,秋日里这样好的景致没得玷污的道理。”
“是。”如意应下,转身走出房门。
到了院里被微凉的风一吹,她脚步顿住,抬手抠了抠耳后。
小姐方才是这样说的吗
打发走如意,蔺溪开始琢磨起了正事,抛开丢脸的那部分,她又好好想了想沈七娘的话。
连番打击已使笃定不再,她不确定嫁到武安侯府后还会发生些什么不可控的事。
蔺溪忽然有种想要逃婚的冲动。
当然,这也只能是想想,只要她爹在朝为官一日,她就不能做出此事。
为今之计,还得是寻个稳妥的法子。
“如烟。”蔺溪出声唤来人,思忖一会,她终于道“你悄悄去前院探一下情况。”
到了次日,长安城里关于案件的热度还未消散,就又有了新话题。
武安侯选择在陈永春案悬而未决,大小官员人人自危的风口浪尖,挑着下午的时间,带上大堆聘礼,独自到蔺尚书府上,和蔺尚书打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