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较量,杜渝并未亲去,倒是李伬午后前来闲聊,说起忽力鲁儿比之臣只果技高一筹,几乎打的尉迟静无力招架。杜渝早知诸人能耐,忽力鲁儿便是亚力舍国如今的第一猛士。
是以李伬约起杜渝同入宫中观战,杜渝不过勉强推辞后,便应了下来。
六月初的天气,当真燥热难当。按律,入宫后一应官员,除皇帝恩赐外,均不得乘马驾车,是以杜渝也只得在尔璞搀扶下,拄着拐一步步挪至擂台。虽还未至午时,这一番折腾,杜渝背后的内衫已然汗湿了。
“老大,你还真来了。”曲达忙腾出个小胡床来,等杜渝伸直了伤腿坐定,才道“有景将军出手,你还不放心呐。”
“就是就是。”南相云附和着,道“但既是来了,老大你可也赌一赌”
杜渝啐道“出息。你们几个,就不如阿臭。对了,阿臭呢怎么这些日子都没见着他”
梅芸道“他接令出京办事,不然铁定也赌”说罢,梅芸转着眼珠,凑在尔璞身边,道“尔璞啊,你零花钱够不够这有个发财的机会,能将你的荷包,翻一倍”
尔璞挠着耳朵,从腰间摘下荷包,倒出来,道“家里还有十几个。”
梅芸瞪着眼,那可是足足十两的金锭,尔璞便随意揣在腰间他撇过脑袋,愤愤不平道“我回去就找阿娘去我一个月月钱,才十吊钱。便是算上俸禄,都不如这一锭金子”
“同尔璞,你能比么”曲达哈哈大笑,帮着尔璞收好荷包,余光望见皇帝的步辇,忙道“快开始了。”
金吾卫开道,四个内监稳稳抬着步辇,李倜盘膝坐着,愈发有帝王的气度。步辇之后,分左右跟着大唐官员及亚力舍汗国、渤海国使节。
“杜卿也来了去问问她伤势可好令医正随侍,莫要怠慢了。”李倜高坐,很快看见杜渝,偏头与毛栗子嘱咐。
英吉道“圣人心慈,这些交给奴才们,您莫挂心。”
李倜摇头道“大监,似杜渝这等女将,何时还有过本朝侥幸得了,朕自然要尽力爱护。何况她战胜臣只果,朕虽未至,但也出乎预料。”李倜后悔了数日,这些英吉心知肚明。
“圣人宽心,杜统领的伤养养就能好。”李伬身份尊贵,自然也离李倜近些。
他二人同住洛川长公主府,李倜闻言,才放下心来。
因是最后一场,该来的都来了。铁青王子与楚伊莲公主便坐在擂台东侧,届时忽力鲁儿也将在东侧上场。
“圣人,景将军来了。”英吉低声道。
李倜端正姿态,眼看景秀一身利落胡袍,脚踏官靴,幞头束发,周身再无半分饰品,便觉喜欢。再看忽力鲁儿,铁塔一般的汉子,鬓角剃的光溜,其余头发梳成大辫,盘旋在脑后勺,络腮胡子浓密,猩红的稠裤,腰间帮着粗重的金链子。
二人在台上,先冲着李倜行了礼。李倜颔首,起身道“朕来观战,你二人尽管一展拳脚。但谁若使些阴狠小计,叫朕看出来,也定不轻饶”
二人躬身,齐声道“是”才分东西站定。
殷公集上台,道“选兵器吧。”
忽力鲁儿一改前几场皆用板斧的习惯,解下腰间金链,粗声粗气道“我用这个。”
殷公集一挑白眉,转头问景秀“你呢”
景秀从兵器架上抽出一根过了油的长棍,笑道“便用它吧”
“景将军啥时候拿过棍子”曲达疑道“你们在金吾卫中,可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