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暗了下来,只窗外零星星月洒入,隔着帷幔看去,杜渝连李依的轮廓也看不清了。
耳听李依躺下后,呼吸均匀,不多时渐渐绵长,倒是安静入睡。杜渝侧卧矮榻,连翻身也不敢,及至将将天明,才浅淡睡了会子。
用罢早膳,杜渝正犹豫着怎么开口,便听李依道“昨夜你应本宫的,莫要忘了要赢,要赢的所有人都以为,你受了不轻的伤。”
不等杜渝有所回应,李依已然起身,道“阿桃,走。”
崔桃为李依带上斗笠,主仆二人悄然离开。午后,洛川长公主乘画舫游览曲江池,绘了一幅闲鸭图,几日后令秦诚入宫,赠给仙居宫中的太后景程。
五日后,杜渝再次来到会武的擂台,隔着一丈多的距离,面对亚力舍汗国的臣只果,杜渝仍没揣摩出李依意在何处。
“杜统领,你的身手的确不错,但在我手下,走不来几招。”臣只果轻蔑笑着,道“不要枉费力气,痛快认输吧。”
杜渝一笑,拱手道“你的确厉害。但我大唐,没有不战而降的。还请赐教”
臣只果冷哼一声,及至殷公集敲响铜锣,连客气都没有,便暴喝了一声,向杜渝出手。
杜渝险之又险避开臣只果的险恶招数,心中暗骂此人在这等场合,居然没有半分礼数。接连避开几招后,她才有机会抽出长剑抵挡,可见臣只果了得,并非浪得虚名。
李依让她看的那页纸上,记下了九名会武者的优劣,连带杜渝,除却首阳功之秘,竟是详尽到杜渝都得叹服。臣只果虽刚猛,但也有要害。如今杜渝要做的,便是支撑到寻机破去他要害的那一刻。
臣只果手下不讲丝毫道理,猛攻之下,杜渝很快连滚带爬,可谓狼狈。但她紧咬牙关死不肯降,也让臣只果起了钦佩之心,誓要让杜渝心服口服。如此一来,臣只果自是使出看家本领,而杜渝苦苦支撑,眼看是支撑不住了。
今日李倜并未到场,李伬却是回京,赶着来凑热闹。他与景秀邻桌而坐,低声道“景将军,你真知灼见,杜统领可有机会”
景秀摇头,道“世子,我看不出。若论武艺高低,杜统领自是敌不过那臣只果。但杜统领临战之际,心志之坚,远非常人可比。是以这一战孰胜孰负,便得看杜统领可能咬牙坚持下去。”
“此话怎讲”李伬心知景秀眼光独到,干脆打破砂锅问到底。
“世子,臣只果之前胜了陆尔,只用盏茶功夫。他分明行刚猛一道,却不是持恒之派。即便臣只果乃外家高手,他这般打法,最后能撑三刻便了不得。”景秀一笑,道“杜统领一直采取守势,便是等臣只果由盛转衰,再求破绽。”
“原是如此。”李伬悟性极佳。很快看出端倪,笑道“看来我押杜统领胜,倒并非豪赌了”
再看场中,臣只果力道仍旧,但动作间已有迟缓。杜渝右腿踉跄,显然已受了不轻的伤。她眯着眼,只咬牙避开臣只果的一砸,颇为不雅由他腿间穿过,长剑一荡,登时在臣只果两边膝弯处留下不深不浅的口子。
然而人在斗武中,血行极快,平日里容易止血的伤处,也会因此而变得难以包扎。何况臣只果不以为意,只一味猛攻。不多时,他膝盖下已尽是鲜血。行走间,也在擂台上踩下一双双血印来。
臣只果只觉着眼前发晕,继而更是两眼发黑。等恢复视线,两耳间轰鸣连片,烈日当空。他勉力撑起脖颈,只见杜渝半跪在擂台上原来他已经摔了下来,输了这一场会武。
殷公集快速宣布了胜负,便令军医救治臣只果。他自己蹲在杜渝身边,扶着她肩头,道“干嘛这般拼命与那些个只知道斗狠逞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