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年前,贝行大师归国,得万民资助,兴建灵感寺。”大茂黎语带钦佩,道“灵感寺成,我渤海国六年干旱顿解,自此风调雨顺太平连年。贝行大师机智又仁慧,皇室得他点化,大都成为佛陀虔诚的信徒。”贝行大师便是入唐八子之一,按辈分行六。
“看毅侯的话,您也应是虔诚的信徒。”杜渝背手立在大茂黎身后,笑道“怪道您定要来此,原是有这样的缘故。”
杜渝本准备了三个小队,孰料大茂黎专程寻她,言谈里定要微服礼佛,不愿大动干戈。杜渝耐不住,只得应承下来。说是私下礼佛,但杜渝仍命曲达安排人手换过常服,扮作行人在四周警戒。
“哈哈,倒让统领误会,我来此并非因着自己,而是内子素来虔诚,今次因有孕不得舟车劳顿,临行嘱咐我,定要在此为还没出世的孩子点上长明灯。”大茂黎眸子柔和下来,道“你知道么我家中后院,最多鸡鸭猫狗,家中火厨都几乎不见血了。”
难怪数次宴席之中,大茂黎几乎不碰荤腥,杜渝由衷赞道“夫人真是慈悲之人。”
大茂黎颔首,跟着僧人亲手点亮明灯,还闭上眼眸祷祝良久,其后更留下一袋子金锭,以为布施。他办完事回过身来,道“杜统领,过上一两月我便会回去,虽说留下足够的银钱,但还请你替我常来。”
杜渝郑重应了,道“毅侯放心,杜某便是不能亲来,也会着亲信为您看顾着,定不让灯火熄灭。”
大茂黎心情大好,回身望着佛像,忽道“既然来了,杜统领不点上一盏么”
杜渝一愣,她倒是没这些想法,却听大茂黎道“虽说是什么心诚则灵,但总得靠这一些虚妄的东西,来填平我们这等俗人心中的恐慌。”
低头琢磨良久,杜渝才上前,付过资后,领了自己的一盏新灯。沙弥引着她拐入后殿,一排排烛火长明,鼻端禅香悠然,当真肃穆。
杜渝拿着火烛引亮微弱的烛光,眼看着火苗渐渐壮大,默默祷祝了几句。
出了青龙寺,一行人打马慢走。杜渝眼尖,瞥见不远处马背上的郑函和她马后那辆马车,心道她怎会在此本念着有公务在身,杜渝正打算装没看见,郑函远远勒马,竟转了方向径直过来。
等她行近了,杜渝勒马,道“郑女官,可是殿下有事”
因在宫外,郑函不过在马背上微礼,才道“殿下在车上,瞧见毅侯与大茂黎,令我相邀,共往芙蓉园。”
杜渝正琢磨着推辞,却听大茂黎道“这位女官,陛下有旨,我等外臣,夜间须在四夷馆中。眼见天色渐晚,其中多有不便。还请你回禀殿下,小臣感激殿下心意,来日定登门拜访,与殿下一叙。”
郑函一笑,道“毅侯宽心,圣人那里,自有殿下相说。再者,殿下也有旁的事,要请杜统领。”
“既如此,小臣恭敬不如从命。女官先请,我等跟在殿下马车后。”大茂黎朝着马车拱手,郑函微微点头,调转马头,追了上去。
杜渝瞥了眼曲达,只道“看来乐游原上景致,竟让毅侯留恋起来呢。”
大茂黎摊手道“分明是洛川长公主殿下有事寻统领,再推辞下去,只怕她心中不愉,再寻你麻烦。”杜渝没奈何,却见大茂黎眨眨眼,道“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乐游登高、曲江流饮,如何不让人心生向往”
远远跟着马车进入芙蓉园,有位陌生男子,身边跟了个年岁不大的小内侍,大踏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