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璞诚心去佛前悔过。待二人出来,杜渝按辔徐行,归了公主府。
才回烟台不久,簪娘一身男装进了门。
杜渝眼睛一亮,知晓事情有了转机,着急起了身,拉了簪娘低声问道“如何”
“直笔和香墨下落仍旧不明,但香墨或许还活着。”簪娘压低了声音,看上去便同杜渝耳鬓厮磨一般,她道“婢子几番周折,发现大郎这三年,常去一处秘所,且去时只带香墨。”
“哪里”杜渝紧了喉咙,唯恐此间难以查知。
簪娘神色有些古怪,道“平康坊,崇素阁。”
杜渝不明所以,簪娘迟疑片刻,心知迟早瞒不过她,便道“崇素阁是近二十年来,长安城最红火的烟花之地,已取代了曾经的暗香楼,名冠天下。”
“嗯”杜渝没领会其中意思,道“暗香楼我倒是听过,崇素阁听着像个佛寺啊。”
虽是男装,虽有尔璞那个真正的男子相陪,可头次来到这等烟花风流之所,杜渝只觉得脸上发慌。
簪娘硬着头皮,与人对了暗号。不过是来了个丫头,那丫头瞧上去才十来岁,竟是水眸含春身段婀娜,连杜渝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何况前来千金求乐的各家郎君,只怕忍不住去遐想。
三人跟着那小丫头离了灯火通明的前院,绕开曲水流觞,踏着白色鹅卵石,一路来到竹草掩映之地。那丫头上前敲响柴门,低声念了句什么。
“几位,请进吧。”她回过身,眼底顷刻间失去了什么,只是个寻常孩童。
杜渝握了拳,跨过门槛。
内里沿着雨廊,点了明亮的灯火。雨廊尽头,是处高三层的小楼。楼以朱漆,上描金绘彩,勾勒出各色烟云。
二层楼窗户大开,一女子手提折梅灯,斜倚窗栏,身披霞染薄纱,内着霜色襦裙,半臂轻挥,声如玉磬,云鬓鸦青。
“比奴预料中,倒是来早了些日子。既来了,杜娘子,还请上楼一座,二娘沏茶,为杜娘子接风。”
杜渝绷紧的心神,在这轻飘飘的话语中,突然释放了。她不知那自称二娘的女子是谁,不知她与自家兄长曾有过什么牵扯,也不知二娘如何识破了她的身份。
但楼上是龙潭虎穴,还是鸿门一宴,都由不得杜渝退缩半步。
二层楼口,是木板雕的一幅字,字迹熟悉。
“是郎君的笔迹。”簪娘低声给予肯定。
杜漓曾经的痕迹被摆放的敞亮,也让连日的猜测愈发难言。
杜渝沉了沉心思,道“你和尔璞在此等我。”
簪娘颔首,道“姑娘,敌友难分,万望留神。”
“我理会的。”杜渝长舒口气,抬腿登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