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离了玉窍庄,人海茫茫恐怕此生都难再见一次,只有守在天福镇,说不定还有那么一丝希望。
唐恣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那具尸骨上有许多创伤齐兆则悄悄留存下了她的骷髅和这枚当年救人的公子给她的信物,桓思隐去后山找玄铁令,我猜是因为她们爱慕的是同一人。”
藏在佛龛后的那座白玉神像面容栩栩如生,连腰间饰物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厨娘口中狠辣的齐夫人,多年以前,在逃亡的山道上,是否也动了情呢
然而当年拿到玄铁令的却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以她的脾性,无论如何也要夺过来的。
唯一让她们到死都不知道的是,当年那位丰神俊朗的公子,其实是个杨氏女儿,就算等到了,也是一场虚妄的镜花水月罢了。
“当时的齐兆大概想不通为什么这个女儿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但他又不想家业遭齐叙侵吞,矛盾之余,他并未立即揭穿齐小南,但被杀的时候他可能识破了世外居狐仙乐师的手法,这才留下那具穿着自己衣服的骷髅,暗示他已经知晓了女儿就是做出把戏的罪魁祸首,从而留给齐小南一个警告和威胁。”
唐恣看向在灵堂前抓着玄铁令逐渐呆滞的姬云崖。
他似乎被这个冗长繁杂的故事所震惊,喃喃道,“这一家子虽无亲缘,但每个都聪明绝顶,只可惜各自心怀鬼胎,临了还是那具骷髅最可怜,也不知她生前等到那个人没有。”
“也不尽然。”唐恣道,“都是我的推测,真相如何,还得看夏仵作什么时候治好齐兆。”
姬云崖将缺了角的那枚交还给他,又将卢杞那枚收进袖中,他看着富丽堂皇却萧瑟的栖神轩,像在问唐恣又像在问自己,“钱财和地位真的非要不可吗”
唐恣看着那道颀长略显单薄的身影,苦笑道,“姬大人是刑部尚书,每月都有天家俸禄,又和知竹兄柳将军这些世家子弟交好,这样的日子,当然不会觉得钱财地位重要,因为你已经有了,而那些卖笑的娼妓,卖命的暗探,街角的落魄乞丐,若是把玉窍庄放到他们面前,论谁也抵抗不了吧。”
姬云崖浓黑的瞳孔似乎轻轻一动,突然咬牙道,“我倒宁愿我不曾有。”
他揣着那枚铁令转身出了栖神轩,蓝色的身影拂过那一片灼灼盛开,娇艳欲滴的山茶,竟被衬出一丝寂寥。
唐恣忽而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话。
姬云崖是个穷酸清官,连住店都数着铜板付房费,平日里衣服也不见奢华,他和杨雅贺是朋友,可细想昨夜世外居檐下,杨雅贺与柳靖瑜打打闹闹反而更显朋友的随意之态。
姬大人就像裹了一层纱一般,能瞧见个轮廓,能交谈,却始终透着冷淡疏离,让人看不清那层纱后面究竟是怎样的光景。
唐恣有些茫然地看着门外,庭院中月色寂寂,红花似火。
三日后,长安。
京兆府尹以密旨上奏朝廷,杨雅贺与年老的右相除了官袍在宣政殿前跪了整整一天,杨公南除去草菅人命这一条,还搭上了在洛阳卖宅修家庙大肆敛财的罪名,传言殿内皇帝大怒,但念在旧情与功,未行刑,只贬杨公南一人往崖州,寒时七日祭后离去。
大理寺带回了齐兆与齐叙,夏仵作不负众望地治好了齐老庄主,听他口述来龙去脉,意料之内,他略去了齐小南是卢杞暗探一事,只讲了齐家的恩怨,让杜秋庭唏嘘之余写了厚厚一摞记档,深切以为他人钱财觊觎不得,经此一案,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