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觉得不似在扯谎。”有人接腔,“要知道李将军嫉恶如仇,颇有王尚书的风范,手下自然也不可能是孬种,能被吓成这样,定是见到了十分骇人的东西。”
“这倒奇了,这鬼还喜欢挖人面孔莫不是画皮的妖怪过来寻仇,李策莫不是个负心人”有胆大的笑笑,又看向赵括那一桌,“欸赵兄,你去哪里”
堂上众书生还在叽叽喳喳,方才还高谈阔论的赵括却不知为何一个趔趄,面色煞白,摇摇晃晃的往楼上走去。
酉时,刑部官署。
面前是一副身长八尺有余的尸体,兵部尚书王通平穿着还未退去的朝服,面裹麻巾,手执一盏火灯,细细的看着那张被利刃削去只剩白骨的脸。
“如何刑部几日能给老夫一个交代”王通平转过头,盯着暗室角落站着的年轻人。
年轻人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似乎房内愈发浓郁的腐臭味让他有些不适,他从暗中走出,柔如白玉的面孔上没有表情,只淡淡道,“破案这种事,看天看人看证据,恕下官也无法给王尚书一个日子。”
“哼。”王通平撤下面罩,丢进一旁的灯台,麻布遇明火,“呲”得一声便化为灰烬,他往前走了两步,便如同一座山峦一般俯视着作揖的年轻人,他忽视了年轻人那句“下官”,嗤道,“怎么,祁孝诫走了以后,你们刑部真无人敢当家了大理寺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都比你们强上许多吧。”
“并非不敢当家。”年轻人不卑不亢,仍旧是垂着眉眼,“兹事体大,料想大理寺和舒王殿下也不敢轻易插手。”
“你也知道舒王殿下如今坐镇大理寺,那就别让六部蒙羞。”王通平面上露出可惜之色,“你要知道李致略不只是我的门生他更是唐安公主相中的驸马,如今他在长安城内惨死,刑部若是破不了案,你知道后果如何,媚上滑舌可保不住你的乌纱。”
“是。”年轻人面色不变,却抿紧了嘴唇,咬牙道,“下官定当竭力。”
王通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径直推门出去,年轻人这才缓缓直起身,他生得一张略显稚气的面孔,眉眼处又像是浓墨工笔在宣纸上画就,平白无故的在这张脸上带出一丝英气。
姬云崖有些疲惫的揉揉自己的眉心,他在李策的尸身旁坐下,门口一个短胡子老头鬼头鬼脑的探出半个身子,他手上尚握着一柄圆月形的柳叶弯刀,小心翼翼道,“王尚书走了”
“走了。”姬云崖也不看他,“走之前还不忘威胁了我一道。”
“这回刑部算是接了个烫手山芋了。”刑部司侍郎兼医令陆驷眼睛耷拉下来,他矮着身子进屋,“李致略不仅是新科武状元,又是王通平那个老家伙捧在手上的宝贝,又是在琼林宴上被唐安公主看上,现在倒好死了,还死成这个样子”
陆驷一边怨天尤人,一边将姬云崖的凳子往一边踢了踢,“去去去,别妨碍我验尸。”
“不是已经验过了吗”姬云崖叹道,“还是说他不是被割面流血过多而亡”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陆驷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他虚长姬云崖二十有五,奈何姬云崖比他好命,二十有二便爬上了尚书之位。
大历九年春,有位吴中儒生凭借一篇感怀戈壁赋东阳名震朝野,待到金銮殿上,居然是个只有十五岁的半大孩子,代宗皇帝龙颜大悦,感叹自古英雄年少,随即一道圣旨,姬云崖成为兴唐史册上最年轻的状元郎,连挑剔异常的太子少师岑棠都写九重赋赞他是,“瑶池起危楼,杨葩书华藻。”故他又得了个花名瑶池君。
因为一手好文章,十六岁的姬云崖官拜国子监博士,主讲诗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