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彦文把他知道的全说了。
“霍兄喜好交友又仗义疏财,他在留学生中人缘很不错, 大家也都很愿意同他交往。”
白准坐在竹轮椅上, 眉目低垂, 状似听而不闻但又字字入心。
嘴角一挑,露出笑意。
喜好交友大概是谁也没放在心上, 仗义疏财那更简单, 他也没把钱放在心上。
他什么样子,真是再清楚不过。
从两人再次相见,他就从没隐瞒过什么。
反而是白准,阿秀也好,城隍也好, 还有那不知续不续得上的命香,事事都在瞒着他。
白准目色微暗,刚想去握霍震烨的手,又蜷起指尖。
许彦文小心翼翼揣摩白准的脸色,搜肠刮肚, 实在想不起更多和霍兄有关的事,歉然对白准说“白先生,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他虽然也出生富贵,但上学的时候认真读书, 跟霍震烨这种少爷作派的留洋学生, 根本不是一路人。
“那风流韵事呢”
许彦文不由自主坐直了,这种传闻当然也有。
虽然不知霍震烨什么时候醒,但他决定替朋友扛起哄男朋友这个重责“并没有那些事, 霍兄只是人看上去风流,绝不是下流之辈。”
白准沉默着,许彦文看他不再说话又劝他“白先生,你还是吃一点东西吧。”
阿秀抿着嘴,她看看白准,又看看躺着的霍震烨,扭头跑出门去,一路跑到茶楼,买了粥和点心回来,把吃的东西放在白准面前。
她指指吊瓶,又指指手上的肉粥点心。
许彦文说“阿秀的意思是打吊瓶就是霍兄在吃东西,白先生也得吃东西。”
许彦文这人虽然婆婆妈妈,倒还算个合格的朋友,白准便不跟他计较,他吃了两口粥,又摇头不吃了。
这人怎么还不醒
梦中时间过得飞快,白小七长到十几岁了。
霍震烨蹬着自行车,车后坐着白小七,两人从街头人群中穿行而过。
“让一让让一让,车来了车来了”霍震烨毫无顾忌,不断按着车铃,让人群避让,身后的白小七紧紧扒他的腰“哥,哥你慢点。”
自行车歪歪扭扭,霍震烨大笑着把车停住,白小七从后车座上跳下来“哥你骗人,你根本不会骑车。”
“我会开车,不会骑车。”
白小七这下不相信他了“我不信。”
“别不信啊,我真弄辆车来开给你看看。”
霍家人没来找霍震烨,两人就在抚育院里长大,霍震烨的小少爷光环早早褪去,待遇跟所有的孩子一样。
七八岁就被赶到街上送报纸擦皮鞋,霍震烨能吃能打,除了抢自己的,还给白小七抢一份。
长到十多岁,抚育院不再留他们的床铺,让他们自谋生路。
霍震烨带白准扒火车来了上海,这里机遇更多,也更容易赚钱。
刚到上海,霍震烨就熟门熟路去了租界的教堂,白小七跟着他胆子大了很多,可一到上海见到完全不同的风貌,又见到那么多蓝眼睛金头发的洋人,他还是有些害怕。
“哥,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别人都说教堂里的洋人是吃小孩的,还会把小孩子的手脚眼睛都摘出来,浸在坛子里泡酒喝。
霍震烨揉一把白小七的头“来免费吃饭洗澡睡几天,等我找到工作,咱们就搬出去。”
他们刚到上海,住在租界,比住在老城要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