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寿精明,霍震烨比他更精。阿生天然相信陈寿, 霍震烨可不信。
陈寿一来就先闷头干活, 砍竹子割芦苇从里忙到外,休息的时候他只问了白准一句话“那些那些师兄弟们,七爷还能把他们带出去吗”
“带不出去。”白准依旧是那种懒洋洋的冷淡调子, 一面说一面瞥了陈寿一眼。
白准说完, 陈寿就脸色发白, 他呆坐了许久,跟着就时不时偷看装食物的箱子。
霍震烨手上烤着竹条, 等陈寿跟阿生出去忙时, 他把箱子里的食物藏到神台下,箱子里装上石头。
白准就在一边扎竹骨, 看他耍小聪明。
霍震烨往里箱子里扔石块“我这个叫防小人不防君子。”陈寿要是起了坏心那他就偷走一箱石头。
陈寿果真有坏心, 他但凡想着给他们留一点,也不会拎一箱石头走了。
阿生定定站在竹篓前,他胸膛起伏,脸涨得通红“我找他我去找他”说着说着拿手背一抹眼泪,怎么连陈师兄也这样。
霍震烨拦住他“你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假话找到他又能怎么样”
阿生站住了,他蹲在庙门口, 望着山下蜿蜒的灯火, 闷头埋在膝盖中, 他多希望陈师兄说的是真的。
起码门主和小师弟们都还活着。
白准看阿生蹲在门边,指尖挑动芦苇梗,把竹骨扎得更牢些“他说的, 也不一定全是假的。”
他们只能带走活人,而陈寿想带走心爱的人。
阿生抬头,他茫然看向白准,怎么也没想到冷冰冰的七爷竟然也会安慰人,这一路上他可连话都不敢跟七爷说。
霍震烨知道白准是想起白黎了,他走到阿生身边,拍拍他的肩“行了,来干活,干完活咱们还得去镇上。”
“去镇上”阿生咽了口唾沫,“可天都已经黑了。”
“不去镇上怎么能找到出去的办法”霍震烨递给阿生一张纸面具,面具上是张平淡的脸,顶着这张脸,混在鬼群里都不起眼。
陈寿偷了箱子就往镇上跑,他没等在码头,没听禇芸亲口说出肯嫁给他的话,是因为他已经听过一次了。
吉庆班的人只要一下船,一踏上这里的土地,就会慢慢想起之前的一切,先清醒过来的人,会杀掉后清醒的人。
前一刻还是师兄师弟,后一刻就只是口粮。
他要把她带出来,他早该把她带出来,让她不要想起这一切,只要有食物,她就不会想起来的,不想起来便不会痛苦。
陈寿拎着箱子,找到吉庆班,师兄弟们正在搭戏棚,他画着脸混进班子,找镜台前才勾了半张脸的禇芸。
他拉着禇芸的手“我来了,我来接你了。”
禇芸一下就脸红了,甩开他的手“要死了你,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陈寿什么也顾不得“我有东西要送给你,你跟我来。”说着要拉禇芸离开戏棚,禇芸看了一眼那有些在窃笑,有些在皱眉头的师兄师弟,羞红了面颊。
“你真是的,我才画了半张脸,这怎么出门啊。”
“我真有急事同你讲,你先拿袖子遮一遮好不好”陈寿拿出小盒子,“跟我出去,在这里我不好意思。”
禇芸虽然唱戏,可也跟陈寿看过外国电影,两人偷偷摸摸去看的,电影里面男人求婚的时候,就会这样。
想到陈寿要求婚,也顾不上只画了半张脸,她抽了块手绢挡住脸,羞哒哒跟在陈寿的身后,那模样比在戏台子上演小媳妇的羞,可要真多了。
禇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