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震烨停了一秒,笑出声来,伸手想搭住白准轮椅把手。
可他每次刚要碰上,轮椅就会往前蹿几步,次次都只差一点就能碰到,霍震烨知道这是白准在捉弄他。
他也不怒,嬉皮笑脸“你真不想知道是谁杀了苏曼丽,杀了金丹桂”
白准不搭理他,霍震烨长腿一迈,两步追上去。
只要他手不碰轮椅,那轮椅就如常转动,霍震烨便把两只手插在西裤口袋里,散漫着步子跟在白准身边。
“我看过金丹桂的案卷了。”霍震烨洋洋笑着,几络发丝垂在额间,正午的日光映着他飞扬眉眼,“我讲给你听听”
白准竹轮椅慢下来,他微侧着脸看向霍震烨,眼尾挑上去,好像终于对他说的话有一点感兴趣,这人隔了这么多年,好奇心还是这么重。
霍震烨卖了个关子“我告诉你凶手是谁,你就告诉我,咱们什么时候见过,怎么样”
还敢跟他提条件白准一下撇过脸,竹轮椅骨碌碌向前,这回不论霍震烨怎么追,都追不上他了。
霍震烨脚步不停,跟白准在小巷子里你追我赶,任白准像逗猫似的逗他,直到出了巷子口。
霍震烨体力再好,也难免气喘“你真的不想知道”
是人总会有些好奇心的,比如他自己,从没想过有一天,他竟然会对另一个人抱有这样浓烈的好奇心。
霍震烨从不信鬼神苍天,霍大太太天天求神拜佛,所求的可有一样实现人人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行善时恨不得敲锣打鼓;作恶时又以为天地不知。
如今他知道了,原来天地之间真有鬼神,还未生出恐惧的心肠,就先欣然起来,原来阳律不偿,还有阴律赏罚。
白准纸仆车夫已经在等他,霍震烨包的那辆车紧紧跟他们身后。
车夫得了一块大洋,想留住这个大主顾,跑得格外卖力气。
可不论他怎么追赶,就是无法拉近跟前面那辆车的距离,车夫跑得满头是汗,终于还是把人跟丢了。
车夫茫然停下,想不通怎么只是眼前一花,就把人跟丢了,害怕自己拿不到那一块银元,不住跟霍震烨鞠躬“那车也跑得太快了,那个男人再加那辆竹车,怎么可能甩掉我呢”
霍震烨知道是白准做了什么,对他的兴趣更加浓厚,看车夫汗如雨下,又给他一块银元“还跑得动吗”
“跑得动跑得动”
“去霞飞路,霍公馆。”
霍震烨一回去,听差老妈子便围上来,刘妈看着他,眼泪都要淌下来“小少爷总算是回来了,车到捕房没接到人,不知道你跑哪里去了。我准备了柚子叶,小少爷好好洗洗,去去晦气。”
“我大哥有电话来吗”
刘妈接过他皱巴巴的西服外套“大少爷这一早上打了三个电话,一个是亲自打来的,两个是何秘书打来的。”
要不然他们也不知道霍震烨没事了。
霍震烨知道他没立刻回家不知要听刘妈唠叨多少句,对刘妈撒娇,哄刘妈高兴“刘妈,我饿了,我想吃面。”
刘妈刚刚还埋怨他无事也不先回家来,听见他说饿,想到这几天他在外面肯定是吃不好睡不好的,立刻就心疼起来“这回吃苦头了伐以后要听大少爷的话。知道你回来肯定要吃面,浇头都预备好了,鳝丝虾仁大肉,你想吃哪样”
霍震烨是真的饿了,他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都要。”
刘妈满面是笑,一面往厨房走,一面还在念叨“到哪里都忘不了这一口面。”
霍震烨“蹬蹬”几步上楼去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