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皇帝免了宫中的晚宴,自去九思书堂后的烟波致赏斋歇息,而太后以及几位跟随而来的后妃一一择宫而居。
此番一同来北宫避暑的,除了江都公主霍枕宁之外,另有霍曲柔和几位年岁尚轻的皇子。霍枕宁在帝京宫中时,便住在太后娘娘的仁寿宫里,这次来北宫,闹着独居,领着璀错住进了塞湖畔的嘉圆馆。
北宫果然清凉,只是再清凉也抵不过行路的烦闷,璀错一向是个能自理的,待她沐浴更衣、穿戴齐整的来寻胖梨去赏月时,却见寝殿里一片狼藉,箱匣铺满一地,宫娥们三三两两地扑在上头,不知道在翻找什么。
而公主殿下本人,手里抱着香枕,闷闷不乐的坐在床榻边,一旁木樨双手交握着,正自训诫一旁的兰桨“你管着公主平日的汤药,怎的这一例丸子就给忘了呢快些想想,放在哪个箱匣里了”
兰桨一脸的愁眉苦脸,沮丧道“北宫的宫人,将公主的箱匣一一搬去了霜蟾殿,方才才移到这里来,这一挪一动,就乱了,奴婢令她们好生的找找。”
木樨无奈地看了兰桨一眼,转身同霍枕宁说话“这会子都晚了,公主不如先沐浴,待明儿找着了,再用”
霍枕宁沮丧的看了一眼木樨,抬手招呼璀错过来“疏郁丸找不到了”
璀错愣了一下。
胖梨自三岁丧母后便总睡不安生,大医夏避槿为她配置一味“疏郁丸”,每晚沐浴时在池中化开,浸浴半个时辰,便得一宿安生,今日这“疏郁丸”找不到了,难怪公主这般烦躁。
璀错上前握住胖梨的手,柔声道“那你今晚将就一下,明儿再洗”她拍拍胖梨的手,“我们一道睡可好,若是夜里你醒了,我同你说话”
胖梨垂头丧气地摇头“我不洗。”
璀错扑哧一笑,细致的眉眼清丽温柔。
“堂堂一国公主,不洗漱不沐浴,传出去多有趣儿呀。”她取笑胖梨,“若是明儿后儿的,都找不见,我看你怎么着。”
霍枕宁便拉璀错去廊下看月亮,那一轮皓月隐在层层的云朵里,时隐时现,像是快要下雨似的。
“不知道从江迟的窗子里看月亮,会不会格外的皎洁。”
世上的妹妹大抵都是不懂的自家哥哥的好处的,璀错茫然地捋了捋鬓角的发丝,费解道“哥哥窗外的月亮,和此刻咱们看的月亮,都是一样的。”
霍枕宁屈膝坐下,长长的纱裙拖在地上,露出纤细的脚踝。
“那怎么能一样呢”霍枕宁双手托着腮,面上悄悄泛起了红云,“同他一起看月亮,能和此刻一样吗”
璀错便取笑她的少女心事,“真的想不通,表哥究竟有什么好的呀。”
霍枕宁歪着头,抿嘴笑的可爱“我想要他时时放在胸前的那块兽面令牌,”她说着去摸挂在腰间的绣袋,这一摸却摸了个空。
霍枕宁头轰的一声炸开来,脑中嗡嗡作响,腰间时刻不离左右的绣囊不见了。
里头装的是,母亲当年执掌六宫的凤玺。
殿前司与侍卫亲军安置完毕之后,江微之按例巡防,待行进至塞湖畔时,却瞧见那高台之上的嘉圆馆中灯火通明,似乎还有嘈杂之声。
江微之顿足,命郑敏带人上去查探,许久郑敏才慌张而下,拱手道“公主的爱物丢失了,整个嘉园馆找翻了天”
公主的爱物
自帝京搬来几大车箱匣,还能落下她的爱物
江微之只道公主娇纵,碍着郑敏在,江微之只淡淡道“派些人手,为公主寻找一番。”
话音未落,却见璀错自阶梯上提着裙子奔下来,抹着眼泪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