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给她打了很多针来止痛,但依然改变不了她成为废人的事实,每天都有人来医院看她,或好心,或同情,席尹尹一直麻木地应对,她觉得这一切都像做梦,这个变得丑陋的肢体根本就不属于她,直到那次,她看着看护拿了只洗干净的尿壶进屋,席尹尹的情绪一下子就崩溃了。
她那么渴望自由的一个人,被永远绑在了床上,用着从来没用过的尿壶,席尹尹窝在被窝里痛哭,她深深感觉到自己这一生完了,她没法去面对自己,也无法面对人生,安琪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看她的,她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了,哪怕变成如今的局面,席尹尹依然背对着她冷漠对待,安琪捂住嘴哭着说“ki,你爸爸给我打了电话,说希望我能好好照顾你,他提出给我打钱,我没有接受,ki,你会好起来的对吗”
无论席尹尹会不会好起来,她跟安琪都没有可能,在这一段日子里,她一直回想起来她妈妈躺在冰棺里的画面,她又在想,如果那天她哭着喊着让她妈妈睁开眼睛看看她,妈妈会不会真的就会回来。
这种思想特别危险,席爸爸给她找了心理医生,席尹尹拒绝交谈,她不想跟任何人谈自己的问题,席爸爸在那一两年里快速衰老,这个永远风度翩翩的男人,在自己女儿的床前,每每都哭得不能成形,席尹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席爸爸与她对视,泪如雨下,他紧紧拉着她的手直摇头,并没有任何言语,可是他在自责,他很痛苦,席尹尹又觉得自己心软了。
如果意外能让人类正视自己的生活,或许,它该叫做重生。
汽车缓缓地回到了山村,林易棉扶着老奶奶先下车,又到院子里张望着上山的方向,席尹尹跟她说“水泥不见了。”
“她们都在山上,我上去找她们。”林易棉很果断地下了决定“尹尹你在这里等我们吗”
“我想跟你一起去。”席尹尹撑着拐杖的手十分固执,抬起头,一板一眼地回道“可以吗”
林易棉声音带着一丝柔和“你自己认为可以,那就可以。”
席尹尹喜欢她,相比较周久穗和王夏彤的默契,席尹尹更喜欢和林易棉相处,林易棉太成熟了,她那有分寸的进退和温柔的性格,都让席尹尹感到舒适,席尹尹想,也许,朋友存在的意义就是互相帮助又让人心生坦然。
这一点,席尹尹很感激王夏彤把她们带到了自己的生活。
好在山路并不崎岖,老奶奶儿子的坟就在山脚下,有村民在旁边帮忙,王夏彤和周久穗拿着一个长长的工具在砌坟,大酱一个人在拌水泥,看到席尹尹她们过来了,哀怨地叹了口气说“你们可回来了,小夏这家伙一直偷懒啊,尹尹你要好好说说她。”
席尹尹抬头看过去,正好瞧见林易棉拿着纸在给周久穗擦汗,王夏彤活蹦乱跳地拿脑袋去蹭周久穗,那额头上的汗水在周久穗白t上滑出来了一道很明显的汗渍,席尹尹低头,心里又有点不开心了。
司机背了一袋矿泉水过来,席尹尹有点累,没地方坐,她半靠在树干上歇息,目光一直停留在王夏彤的身上,瞧见王夏彤穿着一条黑色的运动裤,两只裤子的口袋都是鼓鼓的,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
“尹尹。”王夏彤拿着一瓶矿泉水兴高采烈地朝她跑来“你累不累啊”
席尹尹摇摇头“还好,你呢”
“都是大酱在弄。”王夏彤很不要脸地坦白说“小周同志也比我能干,我就去上面跑了一圈。”
席尹尹看到她脸上有泥,伸手帮她擦掉,王夏彤愣了愣,脸色有点怪,很快躲开了。
席尹尹没正式谈过恋爱,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王夏彤的那份不自然让她受伤,她又在想,是不是王夏彤对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