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棉回过头，目光停在周久穗手里拿着的照片上，照片中的牛先明满脸灿烂的微笑，那青春阳光的样子仿佛能感染每一个见到过他的人“我的学生，牛先明。”
“他是你的学生”周久穗瞪大眼睛“可是看上去年龄很大。”
林易棉想起这张照片还是来自肖莉的手机中，那天牛先明破天荒地想跟林易棉合影，他当时怎么说来着，哦，对，他说“希望俺去世以后，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记住俺呢，老师可以做那个人吗”
“他才二十四岁。”林易棉侧身接过照片，指着照片里的男人对周久穗说“别看他这么年轻，但他很勇敢坚强，六年前，我带他到医院做检查，当时已经是晚期了，医生说如果接受化疗，有很渺茫的希望痊愈，那时候他全家都放弃他了，有一天，他找到我，他说他想活下来，想到大城市里去见识大城市的美好，他说他过去从没见过美好，但凡见过一次，就舍不得这人世间的温暖。”
“等等，六年前”周久穗被她一说有点迷茫“所以你当初放弃支教，是因为他的病吗”
“嗯，有一部分是。”林易棉点点头“还有一部分原因我跟你说过，我个人的教育改变不了农村的现状，我教出来的孩子，甚至可以为了自己的个人私欲，放弃亲生哥哥的性命，我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对亲情和人性的怜悯，我过不去那个坎。”
周久穗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我不知道你过去发生了什么，但是我支持你的每一个决定，棉棉姐，你是个好人，全世界都放弃他了，你没放弃，我相信他很感激你，哪怕他不感激也没什么，你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他的感激，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吧，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林易棉凝视着她这张熟悉的脸庞，这是牛先明念念不忘的温暖，牛先明永远想不到未来有一天，在他离开后，他一直喜欢的那个人会出现他的病房中，坐在他坐过的凳子上，看他看过的画本，想到这里，林易棉心中略有叹息“如果你见过先明，你也会佩服他的勇敢。”
“或许吧。”周久穗看着那个无人的病床，仿佛能隔着时空见到那个黝黑的少年郎，她心里多少有点惋惜，也有对年轻生命逝去的无奈“不过，我总感觉他看着有点面熟。”
林易棉一顿，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在酝酿着要怎么开口，周久穗感觉自己口袋在震动，低头掏出手机，愣了愣“完了，我忘了请假。”
明阳儿已经没火气发了，她好像还有点生病，在电话里都禁不住打了两个喷嚏，声音闷闷的“久穗，你什么时候到我可能要请两个小时假去会医院。”
“我马上到”周久穗睁眼说瞎话“你去吧，去吧。”
明阳儿没起疑心，很干脆地就挂了电话。
周久穗计划在她回去前赶到工作点，她打算回去跟林易棉说一声，鬼知道回去一看，屋里凭空多了一个女人，那女人肯定不是隔壁病人的家属，因为周久穗认识她，她是肖莉。
肖莉好像自动忘却了昨天拿酒瓶砸她的事情，看到周久穗回来，还很有礼貌地对她打招呼“周组长也来了哦，不对，现在是经理了，之之昨天提醒过我，你看我这记忆力。”
周久穗皮笑肉不笑“唐夫人也这么早”
肖莉面露意外“我已经离婚了。”
“哦，我想起来了。”周久穗做恍然大悟样“就是那场设计让自己前夫净身出户的离婚案件，你看我这记忆力，太不好了。”
肖莉脸色不太好看，不再理她，转身看向林易棉，并没有开口，三人一室皆是无语，周久穗本来还想怼她两句，已报昨天她砸自己之仇，